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谁会得到我的金币,谁又会继承我的QQ号呢?
2005年,20岁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贾斯汀·埃尔斯沃斯在伊拉克殉职,而他的家人却因为没有密码而无法打开他的邮箱。邮件服务提供商Yahoo公司拒绝提供密码,于是那些对这个家庭意味着回忆的邮件也就无法取出。贾斯汀的家人将Yahoo告上法庭,最终也只能得到所有邮件的副本而非邮箱密码。这一事件随即引发了讨论的风潮,人们开始发问:我的数字化财产,到底属于谁?
然而这个问题却没有确定的答案。邮件服务商会认为所有邮件都属于使用者个人所有,服务商只是负责保管,并且承诺不向任何第三方透露个人邮件中的内容,而游戏运营商有时也会将游戏中的所有物品及用户账号划归自己名下,以避免可能出现的诉讼纠纷。
暴雪公司的《魔兽世界》就采用这样的策略,以帮助其能够有效地打击那些被认为是影响游戏性的玩法,例如外挂,例如游戏中的金币买卖交易;而尝试制造一个真实的虚拟世界的《第二人生》则承认账号和个人创造物均归用户个人所有,而且官方会提供虚拟货币“林登币”和美元的汇率信息。由于这种区别,《魔兽世界》的玩家会因为出售游戏中的金币而被封账号,而《第二人生》中的房地产开发者可以赚得真实世界中的百万美金。
即使是“完全归用户所有”,也只能是名义上的说法。没有任何一家公司会永远存在,当服务器最终被关闭时,所有的数据都只能静止在硬盘当中,等待被格式化的命运。那些还没有导出的邮件,将再也无法找到,虚拟游戏中维系着真实友情的那根细线,也会就此散落消失。
从我们开始使用互联网服务的第一天起,就已注定了这样的结局。和在真实世界不同,我们没有办法在互联网上界定完整的所有权,我们最珍视的东西已经不再是有形有质的物质,而只是一串依赖于设备、线路、服务提供商的0和1。虚拟世界中的不可抗力比真实世界要多得多,无论是建立还是消失,都只是一眨眼间。
2003年8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巴黎召开大会,会议议程中包括了讨论“保存数字遗产宪章草案”的内容。这项草案关注的是数字化的人类知识和表达方式,它们同样面临着合理保存和维护的问题。对于这一类数字遗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呼吁每个国家尽快建立必要的法律和体制框架,以国家的力量来维护这些脆弱而易逝的共同遗产。
然而在个人数字遗产领域,目前还没有类似的呼吁。观念转变总是比技术发展更慢,而法律规范的制定则往往会更加落后。现在关于数字遗产是否可以继承的争论还在继续,但是在没有成形的法律之前,运营商并不会轻易将用户密码提供给那些声称具有继承权的请求者。
如果要保存这些虚拟财产,也许应该在开始上网的时候就撰写自己的遗嘱,记录下我们的账号和密码,随时更新,以及多复制几份放在几个地方以策安全。也许需要租用一个保险箱来保管找到它们的线索,并且将保险箱的钥匙交给信得过的律师。
现在看起来,这样大费周章地做好准备,也许并不能算是正常的行为。现在绝大部分的数字遗产,除了纪念意义之外,可能并不会有其他的价值。并不是每句对话都值得保存,并不是每封邮件都值得让他人阅读,我们玩的游戏将会很快过时,而朋友们也还有他们自己的生活要继续。
互联网上的活动,在大部分情况下,只对我们自己有意义——想象一下你的继承人打开你的邮箱时的情景吧,那里面有多少是对他有用的内容呢。
当人们将互联网作为生活的主要方式之一,当虚拟财产真正可以受到保护的时候,数字遗产的问题才会真正出现在我们面前。至于现在,我们的生活还是依赖于原子而非字节构成的世界,也许珍视我们数字财产的人,只有我们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