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出生的时间是公元1955年6月15日1点55分,地点是中国石家庄市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带我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两个人,一个是我父亲郑洪升,一个是我母亲刘效坤。当时我父亲23岁,母亲22岁。
我至今不能十分肯定这就是我的第一次出生,我自小到大经常听到人们说“他上辈子准积德了”或“她上辈子准没干好事”之类的话。鉴于存在决定意识,人类的语言八成也不会空穴来风。如果人真有上辈子,我对上辈子的事确实一点儿印象没有。因此,我权且将本次生命暂定为我的第一次出生。倘若日后科学发达到能真实测出每个人的“上辈子”,我再重写《我的第一次出生》。现在别把话说绝。
我对于我的生命最初的形成可以说毫无记忆,但可以肯定那是一场有数十亿争夺者参与的你死我活偶然性很大的竞争,冠军只有一个。很残酷也很壮烈。稍有差池,我就不是我了。我能脱颖而出成为冠军,很幸运,你也一样。那场竞争虽然残酷,但却公平:不看学历,不问相貌,不比金钱,无需门第。谁都不会弄虚作假服兴奋剂。遗憾的是,如此公平的竞争机会属于你的只有一次。
我的父母生我的时候,职业都是军人。母亲在6月14日深夜突然阵痛,父亲雇了一辆三轮车将母亲送进医院,医生将母亲直接推进了产房。当父亲给母亲办完住院手续时,我已经出生了。2006年,石家庄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将我的原始出生记录赠送给我,朱军在《艺术人生》节目中朗读过我的出生记录。那是一张用繁体字印制的名为《婴儿记录》的文件。从这份发黄的文件上,我获悉我出生时的体重是2。95公斤,身长是50厘米,肩围34厘米。另有一个栏目叫“产出物所见”,这“产出物”指的大概是我。其中有如下记载。性别:男。发育:良。产后情形:哭声大,运动好。指甲:过指尖。胎盘:完整。脐带长度:50。羊水:100毫升。
对于我的出生过程,我毫无记忆。但我知道那对于我的母亲来说不亚于一次灾难,不然民间不会有“生日是母难日”之说。作为普天下的母亲,向世界推出一个生命实属不易,尤其是最后的力荐关头。时至今日,已经52岁的我,每年过生日都要和母亲在一起,
在孩子生日那天见到孩子,是母亲最基本的权利。不管那孩子长到多大。
我对于我“投胎”降生的这个家庭很满意,我从小到大明白无误地感受到父母对我的爱,他们从未打骂过我,他们给我营造了自由宽松民主的成长环境。我对他们最感激的,是他们没有逼我上大学,无论是工农兵学员时期还是恢复高考后,使我得以在没有压力的状态下不受束缚地构筑人生的大厦。我和弟弟妹妹融洽相处,真诚地相互帮助,共享手足情。还有妻子和孩子,都是上帝对我的慷慨赐予。
我常常思考充满神秘的生命,我可以肯定人类目前对于自身的认识是肤浅的。我不知道人死后是否会轮回转世。前些年我从媒体上得知,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班禅逝世后,国务院成立专门的领导小组协助寻找他的转世灵童,这说明人死后是会转世再生的。我经常听别人说这样的话:如果我能再活一次,我将如何如何如何。
于是我也经常做这样的假设:如果我能再活一次,而且有选择的权利,我怎么活?
无数次的假设的答案都是相同的:
如果能重活一次,我还要投胎到中国境内的郑洪升和刘效坤组成的家庭里,给他们当长子。今世我的所有上下左右家庭成员一个也不能少。我依然要把上大学的机会让给别人,自己通过自学另谋出路。
天知道人有没有第二次出生的机会。
在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之前,保险起见,必须好好活这辈子,否则对不起荡气回肠壮怀激烈的母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