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以战争为主要题材的短篇小说集,一共有八篇,分别是杨金远的《官司》、艾伟的《战俘》、阿成的《赵一曼女士》、尤凤伟的《木兰从军》、李浩的《将军的部队》、凡一平的《理发师》、薛忆沩的《通往天堂的最后那一段路程》和严歌苓的《金陵十三钗》。其中我最喜欢的是《战俘》和《将军的部队》。
《战俘》这部作品发表时的初名是《中篇1或短篇2》。也就是说,这篇小说可以拆成两个部分,《俘虏》和《忠诚》。《俘虏》主要讲述了侦察兵“我”在抗美援朝战场上被俘到后来逃脱的故事,这期间美国军队里看管俘虏的托马斯对战俘很好,还开导“我”,帮“我”克服了自杀的念头;《忠诚》则讲述了“我”回到部队以后的故事,“我”回到“我们”的部队,首先是“我”对组织的忠诚受到了考验,“我”认为自己对组织是忠诚的却不想诚实地告诉组织“我”被俘虏了,因为那样便意味着耻辱与可疑的“变节”,于是“我”变成了同志们的怀疑对象。但偏偏是这个时候,被“我”枪杀的托马斯侥幸逃过一死反成了“我们”的俘虏,“我”则成了看管俘虏的人。“我”和托马斯身份的调换让“我”极为不安,战俘们说的又是“我”不懂的英语,所以“我”唯恐托马斯告诉其他人“我”认识他,就对战俘百般虐待,甚至割下了托马斯的舌头。
托马斯是个那么天真善良的人,他对“我”的关怀早已超越了他们之间的敌对立场,而“我”却自认心安理得地对着他,扣下了扳机。托马斯曾经说过,他之所以来管战俘是因为他不想杀人,如果让他杀人的话他会疯的,他的结局也正是应验了他的这句话,即使他已经对逃跑的俘虏起了杀心,却依然在看见“我”眼中一瞬的柔软之后放松下来。但下一刻,血液飞溅。他天真的眼睛中充斥着惊愕与疑问,大概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在放松以后还是开了枪。而“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了枪……而且开完枪以后并没有感到不安,还对托马斯表示了不屑和鄙视:“你这个美帝国主义走狗,资产阶级下流坯,我代表人民处决你。”
……
最后“我”终于遵循自己的本心,在被美军包围以后放走了托马斯,准备与美军同归于尽。读完以后,感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各种情绪混合在一起的感觉,里面有对“我”的无法理解、对托马斯的怜惜和对“我”的情态侧面反映出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当时人民思想的……那种介于理解和不理解之间的感觉,当然还有对战争的……也不能说是深恶痛绝,最合适的词应该是厌恶和悲哀。
至于《将军的部队》……一提到将军,通常都会被塑造成铁骨铮铮的硬汉形象,而这部则不同。这部小说中的将军是个慈祥的老人,总是以一个类似于眺望的动作回忆着自己的过往。已是迟暮的将军仍是喜欢一块块地把那两大箱木牌摆开,回忆着在部队中的生活,那些属下,自己的坐骑,自己的武器,一件件事,一个个人,一匹匹战马,一把把刀枪,都是那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缭绕着久久不会被忘怀。
看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我以前曾在一本书上看到一段话:每个人的死亡都会有三次。第一次是他的心跳、呼吸和脉搏停止了,那么这个人在生物学上被判定了死亡。第二次是在他的葬礼或追悼会上,有人哭着,有人念着悼词。从这以后,社会上就没有他的地位了,也就是说,他在社会上死亡了。第三次是这个世界上记得他、知道他曾存在的最后一个人死亡的时候,那么在这个世界上他就是真的死了。将军不就是个这样的人么?如果将军也死了,或许就没有人记得他的那些朋友了……
是战争造就了这一切,造成了一个老人只能以这种方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用木牌去怀念自己的朋友,直到木牌从白色变成暗灰色。
正如文后简评所说的——“在一个远离了战争硝烟的和平时代,迟暮的将军却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部队’——两只巨大的木箱里上千块灰暗的木牌。每一块木牌都是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每一块木牌都曾经有自己的故事。沉浸在往昔回忆中的将军,一遍一遍的将木牌取出、抚摸、倾听和诉说。穿越幽暗的历史隧道,他看到的不是战争的残酷、士兵们作战的英勇,而是一些‘微小的细节’”。
战争……
战争并非诗意的狂想,它的沉重可能让人负担不起……即使历对战争的评价是“客观上促进了科技的发展”,但是道德、伦理、环境,无一不昭示着战争之弊。套用一句宣传标语:“因为珍爱和平,我们回首战争”。回首战争,我们会发现,世界历史有多长,战争就有多长。正义的,不正义的,大的,小的,知名的,不知名的,各种战争。上几辈的老人们,大多都是从战争中走过来的,战争给他们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和无法弥合的伤口,和他们对话就可以感受到他们话语间弥漫着的,深深的战争的残酷。
所以我庆幸并珍惜自己生活在这样一个还算和平的时代——以史为鉴,铭记战争,珍爱和平,远离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