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一瞥，定格时光。
这是个星期天，父亲开车送我上学。我身旁放着几个口袋，那里面是母亲为我准备的水果，她把它们洗净，叮嘱我一定要带上。苹果的香浮在空中，空气显得有些沉重，深深陷进了地底，我感到有些压抑。母亲是个随和的人，而父亲就显得沉闷多了，他正专注的开着车，双唇紧闭着。我坐在后座靠窗的位置，手紧紧挨着车门把手。视线的镜头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学校，我心情陡然一松。
我手里提拉着几个塑料袋，勒的手心有些吃痛。下午的太阳正好，返校的人潮还未来到，我加快了脚步。学校的大门近在咫尺，我的脚步有些轻快。三步，两步，一步！“呼。”我送了口气。不经意间回头，在车与人的喧嚣中，捕捉到了一双眼。
那双眸子嵌在枯枝一般的脸上。狭长的双眼隐藏在镜片后。它淡淡的看人，我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潜伏在这平静之下，充盈着，浩瀚着，快要溢出，蔓延在空气里。这双眼，是父亲的。我努力回想着脑海里父亲的眼睛应有的模样：黑白分明的眼，单眼皮，短睫毛，几条血丝盘旋蜿蜒在眼球上。好似只有这些，我再也想不起来。我努力睁大双眼，想要看透什么，却终是一无所获。
父亲转过了背，许是将走了，我默默瞧着。削瘦的背，稍稍隆起，毫无活力。这是父亲的背影？父亲兀自走着，左肩略低于右肩，黑色的外套显得有些空荡。
或许是今天的雾霾太严重，不知不觉扩散到了心里。心头被笼罩着，一阵失落，被触及到了最柔软的角落，那里藏着一瓣落花的忧伤，一朵云霞的美丽，一滴露水的感动，却少了什么。
父亲是什么样的？耳边响起一阵低响，像是冰块碎裂的声音，那是什么？
我定定站在那里，再次看向那个身影，他却不见了。
也许是习惯使然，也许是性格促使，我对父亲的一切都没有刻骨铭心。只是偶尔，能在记忆中看到一盏灯，在黑暗里，给我以光，以暖，以灵。那是谁？可能，那就是父亲。
父亲的背是什么时候弯的？是在顶起了我的天空以后。
父亲的眼里溢满了什么？是一种名为“爱”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