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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候里的商业经

2022-04-24视野

天气在全世界主要的经济活动中扮演着决定性的角色。

一场大雨,下在菲律宾的纳卯市和下在德国的科隆市,两者的效果有何不同?

对纳卯市来说,这场雨代表了一次小灾难,除了户外作业无法进行之外,沿着山坡出现的溪流还会冲走所经之路上的所有东西。而饭店周围会因为积水,让旅客遭受到种种不便。如果配电箱又刚好渗水,那么整个区域,可能还会因为这场雨而瘫痪好几个小时。

同样的一场雨,如果下在科隆市,情况就截然不同。街上的行人会开始拥入商店、咖啡厅或百货公司,一边躲雨,一边在这些地方消费。对科隆市的居民来说,最糟的情况顶多是被雨淋湿很不舒服罢了,但是躲雨时所买的东西,却拉动了当地的消费。

※“火山灰”经济※

德国经济观察家弗里德黑姆·施瓦茨曾在《气候经济学》中举了这样一个例子,希望以此说明,气候——甚至是灾难性天气——是一柄双刃剑。五年后,冰岛的火山灰证明了他的观点。

突如其来的火山爆发,首当其冲的是航空业。禁飞令让全球的航空公司损失超过10亿美元。受此牵连,欧洲的航空股也出现下跌。

蝴蝶效应下,即便是隔了半个地球的新西兰也不能幸免。为了安置滞留旅客、租借机场、调配空乘人员、办理货运转运等,仅新西兰航空公司每天的直接经济损失就达250万元人民币以上。

空中交通的中断,只是倒下的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八十多名国家元首被迫缺席波兰总统的国葬,在西班牙马德里召开的第九届亚欧财长会议因到会者寥寥而被迫提前结束,欧洲体操锦标赛和世界冰球锦标赛首场比赛被迫推迟;英国等地的摇滚乐团被迫缺席在美国加州举行的全球最大的音乐节——2010年柯契拉音乐节。

然而,正如施瓦茨所言,硬币的另一面是另一些公司沾了火山灰的光。迪拜环球港务集团旗下子公司P&O轮渡,他们的电话几乎被打爆——每15分钟打进400个。该公司的七艘渡轮在七天内总共运送了三万名旅客,而平时每周运送旅客数为2000名左右。

连接英国与欧洲大陆的高铁——欧洲之星。一夜之间有了中国春运时的身价。一张前往巴黎的车票,平时卖69英镑,如今卖223英镑仍一票难求。

以思科为代表的电话会议公司是仅次于交通运输行业的另一受益者。其副总裁查尔斯·斯图奇在飞往奥斯陆途中滞留伦敦。就在伦敦,他创下了电话会议史上一座新的里程碑:通过电话会议。思科以33亿美元成功收购挪威视频会议公司泰德,并以此为榜样,以折扣价争取到了不少新客户。

冰岛本地的商人也不甘示弱。瓶装水公司宣称,希望借助冰岛前所未有的高关注度,推出以火山喷发所形成的泉水为水源的矿泉水。

※天气是股市的晴雨表※

2001年春天,一场严重的沙尘暴使得韩国的一些学校被迫停课。也使得三星集团工厂的空气过滤系统瘫痪而面临停产。

彭启明注意到,虽然这场沙尘暴造成了韩国DRAM芯片产量不足,却带动三星的股价连续三天涨停。从未涉猎过经济学的他突然被沙尘暴吹醒了“经济细胞”,从此开始关注和气象相关的经济问题。

通过研究他发现,假如沃尔玛连锁超市遇到连续的雨天,且超出了预期——例如4月预计下雨10天,结果下了20天——其股价便会大跌。过年期间如果下雨,台湾某上市的户外游乐场在新年后股市开盘的第一天一定会跌停;相反,如果天晴就一定会涨停。从1999年至今,国际原油的价格都与天气有着明显的关系。比如,在冬天太阳黑子活动频率的低峰期,天气变冷,供暖需求大幅增加,便会带动油价攀高。因此,只要提前知道天气,就可以提前建仓。

为了证明这一发现,彭启明曾抢在国外投资研究报告出炉前,以20万元新台币尝试布局石油期货。相关机构报告一出,油价果然如其预料的那样上涨。这次投资,不仅让他获利多多,也让他找到了一条崭新的出路。

2002年,退休后的国民党大佬徐立德成立了两家风险投资公司。为了寻找投资项目,他们举办了一场“登峰创业营”比赛。凭借一份“气象风险管理”的计划书,彭启明从一百多人中脱颖而出,占据了三个获奖名额的一席,并赢得了140万元新台币的创业奖金。全台湾第一家民间气象公司——iTenki自此成立。

※跟老天爷对赌的生意※

最初的两年,公司遇到的最大的问题是“教育”客户和市场——既然电视里天天都有天气预报。为什么还要花钱去买气象信息?

iTenki的办法是从最小众、最冷门的领域做起。他们的第一个产品叫“小美女天气”,即通过手机短信为年轻的女性群体提供天气资讯。这份产品中没有任何专业术语和数字,只有直白的建议。

有了一定的名气之后,公司的业务也变得五花八门起来。在台湾。保守估计,每年有近两百亿元新台币的赌金花在赛鸽上。为了取胜,参赛者们往往绞尽脑汁。

“一开始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不断地有人向我们买比赛期间的天气。”后来,彭启明才知道,为了让赛鸽尽可能地飞得快一点儿,比赛时鸽主一般都会略微减少喂食量。可是,如果那天恰好有东南季风或者其他强对流天气,因为体力不支,赛鸽很可能飞不回来。而如果提前知道了天气,鸽主便可以有意识地进行针对性训练。

与为所有人服务的气象局相比,民间的气象公司更像是私人专属的气象站。他们依靠气象局的观测数据,圈定客户所需要的时间和地点,进行电脑模拟和分析,所提供的信息通常因为更具体而显得更精准。然而,从另一角度而言,预测难度也更大。

曾经有一对新人,婚礼设在阳明山上荔枝大酒店的泳池边举行。他们要求iTenki为其挑选一个有蓝天白云的日子。结果,婚礼时酒店所在的位置偏偏下雨,而旁边一条街却阳光明媚。

彭启明说,这种情况就算预测错误,他们需要向客户道歉,并支付一定的赔偿金。由于地处华南,又属于海洋气候,做这种“跟老天爷对赌”的生意压力确实很大。目前,他们预测的准确率为90%,业务已覆盖到交通运输业、服装业、零售业、水产业、能源业等一百多家企业。

※看天气卖便当※

从1955年起,响应民众的要求,日本气象厅开始提供樱花开花预报。半个世纪以来,各气象台沿用最原始的方法:在各地选定一棵染井吉野樱的“标本木”,等这棵樱花树开了五六朵花时就向全国宣布“开花”。

2003年,日本天气新闻公司开始接手樱花开花预报。2007年,日本气象协会也加入了民间的预报队伍。除了精准度在气象厅之上以外,民间的预报比官方的更花哨。他们在网站上实时更新信息,并设计了电子樱花地图,只需要点一下鼠标,就可以得到全日本任意区域樱花开放状况的报道。

之所以有如此激烈的较量,全在于日本的赏花季意味着巨额的经济收益。在短短几天的花期里,数百万民众将聚集于全国各大公园,毫不吝惜地购买大量食品、饮料和野餐用具。商店和市政部门都要依靠准确的开花预报来筹备这场一年一度的盛事。

“我们非常紧密地监控开花日期。”7—11便利店所属公司的发言人伊藤女士说。在花期到来前,各便利店都要贮存双倍量的小吃、纸盘纸杯、塑料餐垫和啤酒。赏花季开始前一天,他们还要预定几大卡车快餐。每年的赏花季,邻近主要赏樱公园的便利店销售额就会是其他店的三倍。

2005年,台湾岛内的各大便利店品牌均已向专业的气象预报公司购买天气分析报告。透过POS,最新的气象资讯每六个小时更新一次。早上七点看到预报,就知道今天要订什么产品,是今天“店长学”的基本功之一。

“上下温差三度,商品结构就不一样,尤其表现在零售业与服装业。”彭启明说,中国幅员辽阔,气候复杂,天气风险管理市场不仅对于天气衍生产品公司潜力巨大,对于各行各业来说同样潜力巨大。谁先掌握了“天机”,谁便赢得了“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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