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去辛特拉瞧瞧!那里有皇帝以前的夏宫,就像你们的‘承德避暑山庄’。”
小住里斯本期间,我的葡萄牙好友竭力推荐城郊那个“很美很神秘”的地方。
梦幻之旅始于里斯本的罗西奥火车站,穿过曼努埃尔式繁复精致的马蹄形拱门,便可搭上前往辛特拉的列车。对座葡萄牙女郎高贵、冷艳、脸庞瘦削、十指纤长、黑发齐肩,让人想起莫迪里阿尼画片里的可人儿,她眼也不抬地端着一本艺术书,封上印着和她一样优雅的芭蕾舞者;邻座上了年纪的大胡子面容和蔼可亲,酷似贺卡上的圣诞老人。
列车驶出里斯本,驶过约二十公里的高速公路,攀上铺满绿荫的崎岖山路,百转千回35分钟后,抵达了风光旖旎的山城。
“看!那位于山坡和峡谷的斑斓迷宫之间的辛特拉,荣美的伊甸园。”
在《恰尔德·哈罗德游记》中,诗人拜伦说起葡萄牙极少溢美之词,然而,1809年抵达辛特拉后,他却彻底爱上了这座山城,将她喻为“极乐世界之门”。
一下火车,远远地,就看见辛特拉王宫的两个“大烟囱”。13世纪末14世纪初,当时统治葡萄牙的迪尼斯国王将辛特拉封给圣伊莎贝尔王后,王室随后在此修建宫殿园林,15世纪,小镇蓬勃发展,王宫几经扩建。16世纪起,几代国王和王后曾久住并在此主持朝政,这个日趋繁荣的小山城一度成为葡萄牙王国的决策中心。
王宫其实是由一组宫殿构成的建筑群,哥特式的拱门、摩尔式的窗户、15至16世纪瓷砖壁画使其成为不同时期设计风格的集大成者。富丽堂皇的天鹅厅是一座会客大厅,天花板上绘有许多挥舞着小旗的喜鹊,旗上写着“PorBem”的字样。传说当年费丽帕王后撞见国王若望一世亲吻宫女,国王解释说这只是一个纯洁的吻,“PorBem”直译过来即“一切都是出于好意”,可惜历史没有记录下王后的回答。
辛特拉是19世纪第一块云集欧洲浪漫主义建筑的土地。金灿灿的宫墙、高耸的红色塔楼、淡紫拱廊、暗绿穹顶……山巅斑斓的佩纳宫如同最后一座童话城堡,以耀眼、奇诡、矫饰的身姿矗立于山顶。整座山坡都是皇家花园,沿路参天古木、鸟语花香,绿意融融、清凉无比,难怪葡萄牙王室会把这里选作避暑山庄。
很久以前这里有个石窟,盛传圣母马利亚在此显灵,因而建有小祠堂。15世纪末,国王下令修建盘山公路,将其扩建为修道院,可惜后来被地震破坏。1840年左右,费迪南王子(19世纪葡萄牙女王玛丽雅二世的丈夫)受德国浪漫主义启发,授命德国建筑师冯·埃施韦格男爵在修道院废墟上兴筑王宫,四十多年后,佩纳宫最终于费迪南逝世那年落成,此后王室年年在此消夏,末代国王常年居住于此,直至共和国成立后宫殿变身博物馆。
漫步摩尔风格的小亭和拱廊,仿若置身阿拉伯神灯幻梦中。绕过悬在崖边的小教堂,可以远眺与佩纳宫隔山相望的葡萄牙“长城”——摩尔城堡。逶迤起伏的城墙长满青苔,却占据着整个山头。与辉煌的佩纳宫相比,这只是一片断壁残垣,但有荒凉之美。伴着清爽的山风顺着城墙走,可以欣赏山腰苍翠林莽及山麓下淡橙色的辛特拉城。
走出佩纳宫时,山里飘起小雨,搭乘绿色小火车下山,窗外烟雨迷蒙中的辛特拉更显幽秘,尤其是见到瑞加雷拉庄园那一刻。19世纪末初建的楼宇,混搭了哥特、曼努埃尔、文艺复兴各种风格,繁复精美到令人发指。随便抬下眼皮,外墙栩栩如生的石雕,诉说着小伙子是怎样追求窗栏杆里那珍贵鸟儿般的姑娘的。如花似锦的装饰,宛如一间闺房,又像一座鸟笼,也许还像绷得紧紧的琴弦,你只需用眼神就可使它奏出具有魅力的情歌。
瑞加雷拉庄园里藏有一口机关密布的深井,楼外的神秘花园里有几个地洞,穿越黑黢黢的地下隧道,方能找到水源。旅行途中遇见几对异国情侣,在迷宫中一阵摸索走出黑洞那刻,他们又惊又喜拥吻起来。那日见此情状,我赶紧在小小的辛特拉地图上画个圈写条备注:千年老井,真爱泉源。
辛特拉(Sintra),葡萄牙里斯本北郊的一座幽美小镇,位于辛特拉山山麓,距大西洋18公里。公元13世纪后半期开始成为葡萄牙王室的避暑胜地,有星罗棋布的皇宫、庄园和城堡,建筑多完成于15至19世纪,包括摩尔城堡、佩纳宫和辛特拉宫等,1995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