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城县大地震发生的时候,我正好在日本的大阪。
日本时间下午两点五十分,我正在机房工作,忽然觉得有些头晕,第一个感觉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直到觉得地面也不平起来,才意识到这是地震!
日本是个灾害大国,地震更是家常便饭,每个月不是震两次就是震三次,已经在日本生活多年,不应该有这种外行的感觉嘛!然而,这次的感受和平时的地震多少有些不同,不同在哪里,却想不出来。
一些日本同事纷纷向桌子下面躲藏。按照日本政府平时不断的教育,这是在无法迅速逃离的高层建筑中活命率比较高的避震方法。另一个原因是在日本的公司给每名职员都配备一只救生箱,里面从饼干到清水,从挖土的手套到保暖的雨衣应有尽有,而且每两年更换一次,就藏在职员们的桌子下面。万一楼倒了而不死,等待救援的时候,恐怕就得靠它了。
然而,我终于想起这次地震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了。平时地震,基本是左右上下混着晃,这次先左右晃,两分钟后才上下晃,有些特别。想想平时的防震教育,恍然大悟———这是横波和纵波。
忽然意识到日本某个地方一定发生了很惊人的地震———横波和纵波居然隔了两分钟,地震的地点一定在千里之外,但千里之外的地震到我这里还能晃得这样厉害,震中又是怎样的情况呢?!
日本同事们多半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个个面面相觑。有人去开电视,有人轻轻地说出了一个词———“东海大地震!”
东海大地震,是日本地震学家一直在狼来了一般描述的一次可怕灾难,预计其在三十年内发生于以伊豆半岛为中心,两百公里的范围内,震级在8级以上。由于东海大地震决定于地下的地壳强度,至今无人能够准确预测。它成为悬在日本关东地区居民头上的一口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好久了。他们通过电子模拟预测,这次大地震,会死人九千四百以上,毁坏建筑二十六万栋以上……
这时,电视中的新闻已经出来了,地震的震中在宫城县,最初报7。9级,随后更正为8。8级,是日本历史上保留记录的最高震级,在世界上排第五位。
在日本政府做公务员的妻子来电话,说他们奉命就地待命,要我去幼儿园接女儿。
匆匆登车出发,车载收音机发出一连串的警告———“三点三十分到达茨城,三点四十分到达仙台……”
这是什么预告?救援队伍?不会这样快吧。很快听明白了,原来是海啸———地震引发的海啸,正向日本沿海,特别是东北沿海地区猛扑过来。
所有的电视电台都变成了救灾通报中心,据说东京附近一处油库因此起火,正在抢救。
日本人说日本有四大恐怖之物———“地震,海啸,火灾,太太”,除了太太是随时出现的,另外三大恐怖之物,今天都凑齐了。
天空忽然变得昏暗,暴雨如注。不知道是不是和地震有关。
车到幼儿园的时候,雨又骤然停止,阳光乍现,天空中出现一道彩虹。
幼儿园门前,邮差在照旧微笑着和门卫说话,一道雨后的阳光正照在旁边立着“紧急避难地”的铁制牌子上。忽然意识到,为了抵御这样的灾难,其实人类已经作了最大的准备。
期望,这阳光也照在那些被地震所伤害的人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