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吃饭,在一家号称私房菜的小馆,老板将将地把一间小屋隔成了两段。去的时候正赶上饭点,小屋里坐了个满满当当,问服务员哪儿还有空位,服务员努努嘴,里厢的半开放式包间还靠窗挤着两把椅子、一张小桌。这天寒地冻的,好不容易奔到这里,我已经快成大冬会吉祥物了,胡同里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咬咬牙,把心一横,就那儿吧!
店家还算体贴,当中间拉起了一道纱帘,虽然我也知道这就是个摆设,但也算是朦胧地做了点儿隐私保护,也就打算安稳吃饭了。可谁知道,我打算安稳了,隔壁那桌可不打算,一北京小伙儿,嗓门大的可以上金色大厅表演《我的祖国》,全然不顾这半边还有别的客人,旁若无人地扯开了劲头,以黄钟大吕般的高亢演说了整顿晚餐。席间,我屡次致以抗议的眼神,可人家基本上全部绿霸,自动过滤,根本不予理会。那北京少爷的优越感,就差跳上枝头说,我是龙种我怕谁了。
要说贵国这样的事儿可实在是多了去了。自从有了禁烟令,非吸烟区基本上成了区分饭馆档次的标志,反正普通餐厅里有了也是最差的那些座位,搞得我每次都只能含泪屏息默默地忍受二手烟的熏陶。当然,更牛的爷是在非吸烟区里喷云吐雾还一脸得意,好像自己被特权了那么高兴。办公室里领导抽烟从来不会问问旁边的女士是不是受得了这份烟熏火燎的“炙热”,当然如果是个大客户烟鬼,你就勤等着受罪,咬碎了牙陪吸了半天尼古丁,顶多也只能暗骂两声见鬼,自认倒霉了事。
要说不该啊,贵国也算个礼仪之邦,说起来历史悠久,每次都扬眉吐气,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咱们有多么讲礼。可怎么到了现实完全不是那个道理?排队乱挤,酒桌劝得喝死你,听说孔先生的老家,劝酒之风最为盛行,规矩多得不把你灌得不分四六,不是东西那就算对不起你。难道这就是贵国的礼仪?
要说,贵国的礼仪还真不是用来尊重人地,您想想孔先生当年为啥弄出礼?什么“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仔细一看,要求上级的都是宽泛劝戒,要求下属的都是严厉规矩,反正下犯上那就是最大的背叛“礼”,要不说,贵国的礼那都是用来划分阶层地。那些个烟鬼,那些个少爷,要是遇见了顶头上司,一个个还不乖乖让干嘛就干嘛去?要是有个女领导讨厌二手烟,我就不相信她的男下属敢肆无忌惮、随便吸吸尼古丁。这就是贵国的礼,不是尊重人,而是尊重人后面的那个身份滴。
贵国的礼,向来都是在熟人社会里风行,谁跟谁都瓜葛着,同住在一棵榕树下,一起吧唧东长西短那些事儿,那见面了,简直客气得不行。但若是遇到陌生人,基本上谁也不管你,自己利益最要紧,这时候你基本等于一张桌子或是一把椅子,反正没人想起来要尊重你是个大写的“人”,还需要考虑考虑你的感受,你的处境。如果没有利益纠葛,没有人情关系,贵国人民基本上很难想起来还要真的在一言一行上尊重谁。
什么Ladyfirst,保护妇女儿童,我看哪条也不是从贵国传统礼仪出发地,贵国嘛,向来是男人天下,只向权力(非权利也)低头,不向“人”字行礼。“礼仪之邦”礼得谁?反正不是我这样的普通小民地。可我还是痴心妄想,做梦流口水地期待,贵国公民们能够学会尊重尊重“别人”,也好让“别人”把您也当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