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房有车,属于成功人士。男人的房在很远的郊外,但因为男人有车,男人不觉得房子远。男人每天早上7点多开车出门,他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儿子,读五年级,总是跟车一起出来。大概有三十里路,开得快的话,十几分钟就到了。
再来说另一个男人。
这是个进城打工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只能骑一辆自行车,而且这车很破很旧,骑起来哗哗啦啦响。男人的后座上也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这是男人的儿子。男人因为在城里打工,把儿子放城里读书。
两个男人往同一个方向去,便能在路上看见。
准确地说,是开车的男人看见在路边骑车的男人。起先,开车的男人并没注意路边骑车的男人。外面骑车的人很多,开车的男人未必会注意到一个骑车的男人。但骑车的男人后面带了个孩子,这孩子跟开车的男人的孩子差不多大,也是十一二岁的样子。因为这一点,开车的男人注意上了外面骑车的男人。这一注意,开车的男人后来几乎每天都能看见那个骑车的男人。开车的男人有时会让车慢下来,然后打量着外面骑车的男人。开车的男人发现,外面骑车的男人不仅车破,衣服也穿得破。裤子上打了好几个补丁,还脏兮兮的。上衣则烂了一个口子,没补。男人后面的儿子,衣服穿得很大,也是又破又旧,显然,是大人剩下的衣服。孩子背一只书包,竟然是布缝的。开车的男人看到这里摇起头来,男人在心里跟自己说:“怎么还有这么穷的人呢,看着都可怜。”
这个骑车的男人后来成了开车男人嘴里的反面教材,开车的男人见了骑车的男人,便对旁边的儿子说:“你大了要好好读书。”
儿子说:“好。”
男人说:“你不好好读书,就跟外面这个男人一样,骑一辆破车。”
儿子说:“我不骑破车,我大了要跟爸爸一样,开小轿车。”
男人说:“所以说,你要好好读书。”
骑车的男人不知道有人在拿他做反面教材,但骑车的男人还是看见有一辆小车从后面开来。骑车的男人很怕汽车,骑车的男人尽量往路边骑,很小心的样子。
有一天,开车的男人又在外面看见骑车的男人了,开车的男人又开口了,跟儿子说大了要好好读书。但这天开车的男人赶时间,车开得快。他才说完,忽然看见前面有一块大石头。开车的男人急打方向盘,但太近,车还是撞在大石头上。这一撞,车失控了,几乎在瞬间,车撞上了路边的一棵大树。
这一切就发生在骑车男人的跟前,骑车的男人吓呆了,傻子一样看着撞在树上的车。
开车的男人已经被卡在车里了,但男人还有意识,他在骑车男人傻看时,呻吟着叫起来:“救我,打120救我。”
骑车的男人惊醒过来,他看见车里的男人满脸满身都是血。他边上的儿子,也满身是血。骑车的男人急忙说:“我打电话,可是,我没有电话呀!”说过,骑车的男人反应过来,他冲围过来的人说:“谁有手机呀,快打120救人,你看人家撞成什么样子呀,看着都可怜,赶快打120救人。”
一个人立即拿出手机打起来。
十几分钟后,救护车来了。
救护车来了后,骑车的男人才离开。
以后,骑车的男人还是骑着他那辆破车往城里去,孩子依然坐在他后面。马路上不时地有汽车呼啸而过,骑车的男人尽量往路边骑,很小心的样子。等汽车开过,男人会回头跟儿子说:“你大了有钱也不要买车,明白吗?”
儿子说:“你这话说了多少遍了,我知道了,我大了有钱也不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