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例“人造生命”诞生的时候,整个世界为之震动。它到底是某些人美梦的启程还是全人类噩梦的开始?
创造生命,这个早先被认为是造物主的工作,如今正被某些生物学前沿的人所掌控。克莱格·文特尔就是利用重新组合基因片段,制造出世界上第一例“人造生命”的科学家。
今年5月20日。文特尔联合同事汉密尔顿·施密斯一起,发布了文特尔研究所最新研究成果——个名为“辛西娅”的细胞。辛西娅的名字,是合成体的音译。
这个人造细胞之所以具有非凡的意义,是因为它的基因组完全按照科学家的意愿,通过电脑的软件设计编写而成。“可以说,这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以电脑为父母的生命形式!”他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
文特尔还自豪地称,基因片段里含有4个“水印”字符,以标示该基因并非天然,而是由人造而成。“至于水印的解读工作,就留给那些爱好较真的遗传学书呆子吧!”文特尔无疑受到了电脑软件防伪技术的启示。
据透露,这四个水印中,有两个分别是文特尔和施密斯的名字。
意义不同的“新生命”
“辛西娅”所引起的恐慌和1996年7月5日世界上第一只克隆羊“多莉”诞生的时候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虽然辛西娅和多莉都是人类创造的新生命,标志着生物学发展的里程碑,但意义却迥然不同。
19世纪,德国植物学家施莱登和动物学家施旺相继创立了细胞学说,解开了生命基本单元——细胞结构之谜。
细胞是生命和非生命物质的分界线。文特尔创造的“辛西娅”,也正是一个可以自我复制的细胞体,具备最基本的生命要素。
然而,细胞学说并没有穷尽人类对生命本质的认识。当1953年生物学家沃森和克里克发表DNA双螺旋结构的论文时,人们才惊异地发现。存在于各种细胞之中核心的机密,原来是组成俗称“染色体”的基因组。一组组基因长链,又是由4种碱基对交错扭结而成……
从基因遗传学的角度来看,不同的物种之所以区别,根本就在于基因组的不同,而基因组的不同则在于碱基对的数量和排列次序不同。所以有人认为,DNA是造物主创造生命的最原始“密码”。
可以说,在生物的DNA长链被人为“操作”之前,任何新的生物都不为“新”,因为所有生命形式中的基因从来没有被删除、涂改或拼接过。
杂交水稻,混血儿、杂毛狗,各种物种相同的生物之间,都可以通过遗传定律实现后代的改良或者退化,而它们的后代也都是自然的产物,而非“新的生命形式”。
篡改上帝密码
如果说细胞是组成生命的基本单元,那么基因则是决定生命形式的基本单元。
20世纪90年代,随着基因技术的飞速发展,由多个国家发起并组织了一项声势浩大的科学工程,即人类基因组计划(HGP)。HGP试图破解人类基因组密码。解开人之为人的根本所在。
在解读生物基因组密码的同时,基因技术在生物学领域大显身手。转基因技术、克隆技术就是其典型的应用。
多莉的特殊意义不在于科学家对其基因组的操作,而在于哺乳动物通过体细胞无性生殖的史无前例。因此,多莉也不是人类创造的新的生命形式,而仅仅是已有生命的“翻版”、“复制”。
转基因技术是对上帝密码的第一次干预。早在20世纪70年代。科学家就试图利用具有某种特定功能的基因碎片,插入特定生物的基因长链之中,从而这种生物就获得了某种神奇的功能。这些功能往往难以从传统的杂交方法中获得。
1983年,世界上第一例转基因生物诞生,它是一种具有抗虫特性的转基因烟草,被转入了抗虫能力的基因片段。
某种意义上来说,转基因生物是一种全新的生命形式。因为人类打乱了动物、植物以及微生物固有的界限,在基因层面上对生命“动了手术”。玉米可以携带马铃薯制造淀粉的基因、猫可以携带水母制造荧光蛋白的基因、小鼠可以携带番茄的颜色基因……
但是从另一个层面上来看,这种“手术”仅仅是小尺度上的缝缝补补,至少把持了上帝造物的最后底线——功能基因片段的完整性。或者说这些功能基因片段都是从生命体里抽离出来的,而非人为组合。
和转基因技术完全不同,创造辛西娅的过程是对功能基因的重新编写。如果说转基因技术是利用碎布片缝制衣服的话,那么创造辛西娅的技术则类比于织布。织成什么样的功能、尺度、花纹、质地,完全取决于织布者的手艺和喜好。
因此,文特尔所做的事情,是造物完成之后,自然界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人造生命”,其创造的是一种全新的生命形式。
科学怪兽?科学先驱?
对于文特尔的举动,支持者和反对者参半。支持者赞扬他为人类的科学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正在掀起一场科学的革命,而反对者则对此类科学实践充满质疑,将文特尔等人视为科学怪兽。
在经典物理学看来,宇宙万物的运作不需要上帝辛苦的“当值”,上帝只需要在创世纪时期,给予第一推动就万事大吉了。
生物学领域亦是如此。在现代生物学家看来,生命也不过就是一堆DNA长链而已。上帝在编好生命密码之后,也同样选择了“隐退”。在此情况下,“科学怪兽们”的活动才没有边界。
然而,辛西娅带来的问题,不仅在于人类能否扮演上帝的角色,还在于越来越接近生命本质的“现代技术”,到底会为人类造就多大的福祉,导致多大的风险。
文特尔说:“辛西娅体内所有的功能基因,都可以通过电脑编程设计完成。”这意味着,辛西娅究竟是人类忠实而友好的仆人还是具有侵略性且致命的敌人,都掌控在“基因编码科学家”的手中。
然而,文特尔或许高估了当前生物技术的能力,也高估了人类对生命的认识水平。
DNA决定生命形式的简单公式,似乎太过乐观。很多科学家发现,拥有怎样的功能并不一定表达怎样的性能;而有些貌似无用的垃圾基因,却往往有大用。
进一步讲,既然辛西娅的DNA序列由电脑编程而来,那么就不能完全排除编程受到黑客攻击的风险。“生命黑客”将成为合成生物学最大的恐惧。
当类似SARS的未知病毒悄然袭来的时候,人类所能做的,或许只有向上帝祈祷,祈祷其早日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