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是一门研究选择的学科。我想通过三个故事,来讲三个经济学基本的道理。
第一个故事,它的主题词叫“消灭选择”。
我出生在北京,从小就被送到了农村。上小学的第一天,在操场上,有一个同学悄悄地跑到我的身后,把我的裤子一拉,扒下来了,男生女生都看着我。对我而言,这是我人生的奇耻大辱!
我跟班主任告状,班主任不管。假如我告诉父母的话,他们一定会说,农民的孩子都很纯朴的,他们是闹着玩儿。
所以我没得选择,必须靠自己。怎么靠自己?三件事。第一件事,我找到我妈妈,跟她要一根绳子,把我的裤子扎得紧紧的;第二件事,我要跑,打不赢我要先学会跑;第三件事,我得学,我得观察孩子们是怎么打架的。
一个月以后,我做值日,那几个同学逮着我要打我。我跑了一个月的步,身体也开始壮了,我先跟他们转悠,在课桌之间跑。最后我逮着一个机会,朝着一个同学撞过去。他没防备,头撞到了课桌上,当时就流血了,我知道我闯祸了。
第二天,妈妈买了饼干,带着我到这位同学家去赔礼道歉。我知道从此以后,没有人敢随便欺负我了。
这件事告诉我什么呢?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人才能够被激发出来,才能够真正地自救。当下年轻人的问题,在我看来不是没有选择,而是选择太多了。我的很多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经常来问我,以后做什么,尤其是博士生。
我说你读了博士都还没想清楚未来干什么,这个有问题。我经常想,假如马云能考上一个很好的学校,读了金融,恐怕今天不见得要创业了吧?可能就进了金融公司了。所以我们的马云也好,刘强东也好,他们往往是被动地消灭很多选择,背水一战。
这是我想跟大家分享的第一个道理———你们要做的,是尽快地找到自己未来发展的大方向,在这个大方向上消灭选择。在明确大方向、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你突然会发现你的能量、你的才智比想象的高,你能干成很多自己以前認为干不成的事情。
第二个故事,是关于投资的。
1992年,我博士毕业了,在找工作。第一个去面试的是纽约大学,他们当时就决定要给我工作。一星期以后,密歇根大学经济系也给我打来电话,说决定要请我去经济系工作。
于是我就碰到了一个选择的问题,纽约大学金融系,华尔街隔壁,金融研究水平非常高,工资整整是密歇根大学的两倍,怎么办?其中纽约大学的系主任,碰巧是我博士生期间一个同学的父亲,跟我讲话很直:“我给你付的工资是其他经济系的两倍,你来我这儿,专门给我研究金融问题,甭搞你的中国经济研究!”
这句话在我脑子里反复回响,当年我出国选了经济学,我关心的是中国的问题,想的是中国的事情。如果我去了纽约大学,只让我研究金融问题,跟中国不搭界,我的未来会是怎样的呢?我会高兴吗?想到这儿,义无反顾,我的决定是去经济系。为什么?用经济学的道理来讲,我想的是未来,想的是我的所谓的人力资本。什么叫人力资本?就是你未来获得幸福、获得快乐的能力。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每一位同学,你们不用买股票,不用买房子,你们已经有了一个大股票,就是你自己呀!你是你这只股票的CEO、董事长,你的导师、你的老师、你的父母、你的同学,都是你的持股者,只不过你是个大股东。所以你的主要任务是今天如何做好,你的主营业务是如何让你的未来更加快乐,你的未来取决于你今天的决策,取决于你今天的努力。
第三个故事,是我一个好朋友的故事。
这位同学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出国了,在波士顿上大学。他一早就想清楚了,他要搞金融。他本身是学外语的,他的学校并不是所谓的名校,他怎么能够进入金融这个圈子呢?
每一个周末,他坐着公共汽车进城去波士顿。美国的公共汽车一小时一班,他需要背着面包,带着可乐,带着牛奶,一走走一天。去哪儿呢?去波士顿的金融街,那里面有很多基金公司的办公室,还有很多投资银行分部的办公室。他到大厅里看着那个门板,记下这些公司负责人的名字,部门是什么。然后找到公司总部的总机,打电话过去,我要跟史密斯先生谈谈,他是哪个部门的。总机的接线员一听,这小伙子还挺靠谱,可能是一个业务伙伴,放进去吧。于是我们这位同学,就通过这种方式,跟华尔街在波士顿的分公司接上头了。
很快他就去这家公司做实习生了,又过了五六年,经过他自己的不懈努力,最后成了一个全球著名投资银行的亚太部的总管,现在已经下海自己创业了,办了自己的私募股权基金。这个故事的关键词是什么呢?关键词叫圈子。经济学上我们就叫外部性、外溢性。那就是每一个能干的人,每一个大公司,他都会给周边的人带来正向的帮助。哪怕基础差一点,无所谓,只要能进这个圈子,你会不断地往上走。我们年轻人会有一种情结,经过我的奋斗,我成功了,为什么这个圈子还有其他的人跟我竞争啊?经济学告诉我们,不应该这么想,因为人才的成长都是集团性的。
最后我想告诉大家,不要犹豫,尽早认准大方向。消灭选择,义无反顾,认准长远,认定自己,然后想方设法找到你要奋斗的那个圈子,你会跟着这个圈子不断地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