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我只留意两类人,睿智的先生和漂亮的女士,可能有女士会截住我的话头问:那睿智的女士呢?好吧,如果你足够睿智,我也会留意。不过看看睿智先生们脸上沧桑的褶子,估计你会望而却步;若是你依然不依不饶追求睿智,那么好吧,我会把你归为睿智的先生,比如杨绛、扬之水。
在旧金山北滩意大利区,有一座罗马天主教堂,旧译为圣伯多禄圣保禄教堂。5月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坐在面朝教堂的一条长椅的一端,另一端坐着一位年迈的黑人。他没有搭理我的意思,眯缝着眼睛注视着教堂,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中。黑人想什么我不知道,我想到的是梦露,那张温情而美丽的脸。
1954年,梦露与乔·迪马乔结婚,双方都是二婚,来这座教堂门口拍婚纱照。他们原先是计划在教堂内举办婚礼的,可按天主教严格的教规,乔虽已离婚,但尚未宣布原婚姻无效,因此不得入内举行仪式。梦露倒也不计较,与新郎一道站在这座教堂的台阶上,拍下了一组花容灿烂的照片。
婚后二人前往韩国劳军,大兵们对梦露的痴迷,让身为全美棒球球王的乔大受刺激。乔习惯于被人喝彩欢呼,可现在居然成了太太的陪衬,于是在此埋下了离婚的伏笔。乔是很单纯的,在大兵成堆的地方,漂亮女人当然更受欢迎,他应该骄傲才是,可他吃醋了。这个棒球手也是蛮痴情的,离婚后绝口不谈梦露,在梦露死后的数十年里,他每周为她的墓碑献上红玫瑰。梦露身边有过无数男人,年年给她送花的只有乔。
纽约的南街海港码头,距离唐人街不远,原先可以坐船前往自由女神像。一天清晨我早早从酒店出发,穿过巴特利公园到斯塔腾码头,再沿东河走到南街海港码头。这时天色已亮,我坐在面朝东河的长椅一端,另一端坐着一个年轻女子,她端着早餐边吃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我望着前面的布鲁克林大桥,想到的还是梦露。梦露喜欢南街海港码头,她喜欢来这儿喂海鸥。离开乔后,她爱上了剧作家阿瑟·米勒,米勒的涵养和学识,带给她的欢愉是乔不能给予的。彼时,她与米勒的恋情还未公开,但已饱受狗仔队追踪之苦。卡波特当时主持电台访谈,想约她聊聊米勒的事,但她守口如瓶,一点儿风声也不透露。
卡波特约梦露来到南街海港码头,看见一个散步的男人,那人牵着一只狗。“梦露拍了拍狗的脑袋。男人说,你不该去碰陌生的狗,弄不好会咬你的。她笑笑说,狗从来不咬我,只有人咬,这狗叫什么?男人说,叫傅满洲。梦露哈哈大笑。这是好莱坞电影里一个华人反派角色的名字。男人问,你呢?她说,我吗?玛丽莲·梦露。男人说,跟我猜想的一样。”
上面这段话译自卡波特的非虛构小说集《给变色龙听的音乐》。半年后,梦露与米勒结婚,以布鲁克林大桥为背景,拍下了那张著名的夫妻合影——梦露依偎在米勒胸前,脸上充满了甜蜜的笑容。不过红颜往往是薄命的,这段婚姻维持了5年,再度离婚后一年多,这个妖娆的女人在孤独中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