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粒沙子里看见宇宙,在一朵野花中看见天堂。把永恒放进一个钟头,把无限握在你的手掌。”
英国18世纪的著名诗人、画家、雕塑家威廉·布莱克,这位与莎士比亚同时代的伟大诗人,他这首最为人熟悉的诗作《天真的预言》,多年以来一直是我心中最珍贵的藏品。
我还喜欢伟大的荷兰画家凡·高表达同样领悟的诗句。他有一次在对弟弟西奥谈自己画星星与晚霞的心境时说:“通过一颗星来表达希望,通过一个落日的彩霞来表达心灵的渴望。”
我常常想,如果一个人对大千世界的缤纷多姿毫无感受,对自然宇宙的美好麻木不仁,对落日彩霞和小草星光没有了感怀与咏叹,对伤春和悲秋的诗句没有了丝毫的冲动,那他将是一个多么可怜的生命啊。
这些年以来,我是越来越感觉,自然和生命给予自己的是太多太多了。
我常常邀请朋友到我在湖边的房子里,在房前的那棵杏树下,沏一壶龙井茶,悠然地聊天。儿子养的一些灰色的、白色的小兔子,我养的三只鸽子,还有爱人养的那只洁白的狗儿,自然都会围拢过来,成为我们中间的一员。它们都好像一个个安静的听众,静静地在我们周围,听我们津津有味地谈话,如痴如醉。
大家似乎都很羡慕我的生活。我的家距离城市只有一刻钟的车程,依山傍水,但是却一如乡村那样与喧嚣的城市生活隔绝。
我的生活是诗意的。我知道,任何一个人,如果能够像我一样,把享受生活的恩惠作为生活的目的,都能够获得这种诗意。只是,大多数的人不愿意,或者不能够割舍生活中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烦琐和累赘。
我并不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我甚至认为随遇而安是一种消极或者颓废。但是,我能够根据我的人生境遇、生存能力和心情设计自己的生活。我总是让自己处在一种力所能及的状态里。因为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生活方式并不适合自己,很多远大的目标也不适合自己,我即使穷尽一生,那些目标也不会达到,所以,就不去勉强自己。
当很多人在千方百计地让自己变得深刻和有城府的时候,我则努力使自己的思想空灵,使自己的生活平实而简单。因为,我感觉把自己无边地拔高和夸大,让自己承受过多的使命和重量,实在是对自己心灵的践踏和亵渎。
我知道我就是我自己,不是被称为中流砥柱的社会中坚,不是给众生指点迷津的导师和先知,也不是那种慷慨悲歌的领袖和英雄,我的理想就是过一种舒适的生活。
不论是谁都应该远离炫耀,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炫耀的。没有必要炫耀你的出身,那本来就与你无关。你也没有必要炫耀财富,财富很多时候是生活的负担和累赘。也没有必要炫耀智慧和知识,智慧很多时候是空洞的说教,知识很多时候是快乐的障碍。
我非常羡慕那些通晓音乐的人。我也买了一架古筝,放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面,但是我弹得并不熟练。我有一个朋友是音乐学院的教授,我在周末的时候就邀请他来,他每一次来必弹《渔舟唱晚》,我和我的朋友,还有我的家人,以及那些可爱的生灵,就似乎沉醉在了那古朴深邃而悠远的意境里。
现在我们的环境太浮躁、太嘈杂了,大部分人其实更需要的是踏实和沉稳,是冷静和简单,而不是被举过头顶的高昂和激情。一个人只属于他自己所在的行业,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行业里充内行,必定原形毕露,必定破绽百出,必定贻笑大方。但是,现在这样的人太多了,总是在一个陌生的行业里指手画脚,煞有介事地充当内行专家,所以,那种让人发自内心的敬仰和崇敬越来越少了。
我一直在寻找志趣相投的朋友,这样的朋友犹如美妙的甘露。我没有什么固定的标准,我只是想,作为朋友,应该是包容的,他能够欣赏我的优点,能够包容和理解我的弱点,能够让我作为人生的参照。我有几个这样的朋友,我们生活在一个城市里,我们常常聚会在一起喝茶聊天,一起谈论柏拉图和老子,谈论诗歌和艺术,一起听莫扎特和肖邦的音乐。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与朋友进行心灵的交流再美好的事情,我常常陶醉在这种甜美而迷人的友情当中。
一个人脾气的好坏,能够折射出这个人内心是善良还是丑恶。一个善良的人必定是平和微笑的,他的脸上永远闪耀着明朗的笑意。一个内心黑暗的人才会喜怒无常,才会暴戾怪诞。我十分憎恨那些总是抱怨的人,抱怨天气,抱怨命运,抱怨机会,甚至抱怨这个世界。他们对于眼前明媚的阳光熟视无睹,对于眼前艳丽的花朵视而不见,对于人间和煦的温情麻木不仁,却总是把生活中一点小小的失意随意放大。
世界上的捷径和奇迹虽然总在发生着,但是我不苛求和羡慕,更不向那些获得了奇迹和捷径的人看齐,因为,偶然的机遇是没有规律可循的,如果把自己置于这种境地,就无异于荒唐。我更多地把自己看作一个普通的人,享受一个普通人的体面和喜怒哀乐。我因此避免了烦恼和浮躁,获得了安静与祥和。
卡夫卡说:“年轻人是快乐的,因为他们有能力可以看出美。任何人,只要有能力看出美来,即非老朽。任何人,失去了美的感动,即已老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