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岁的时候,还根本不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到底要干什么。周围的人和各种工作都使我喜欢。
有时,我想当一名天文学家,为的是每天晚上不睡觉,用望远镜观察遥远的星星。有时,我又幻想当一名远航船长,到老远的新加坡去,到那里为自己买一只逗人的小猴儿。有时候呢,我渴望变成地铁司机,好戴上一顶神气的帽子到处走走。
我也曾如饥似渴地想当一名美术家,在柏油路上为来往飞驰的汽车画白色的行车线。有时,我觉得当个勇敢的旅行家也不坏,像阿连·蓬巴尔那样,光靠吃生鱼横渡四大洋。不错,这个蓬巴尔旅行结束后,体重减了二十五公斤;我呢,体重总共才二十六公斤!要是我也像他那样去远渡重洋的话,旅行完了我的体重只剩下一公斤了。万一我再捉不到一两条鱼呢,也可能瘦得更厉害些呢!我把这笔帐算完之后,便决定放弃这个念头。
第二天,我已经急着要当一个拳击家了,因为我在电视里看了一场欧洲拳击冠军赛。拳击家们你来我往打得真来劲!接着又播放了他们的训练情况。训练时他们打的已经是沉重的皮制的“梨”了,那是个椭圆形的有分量的沙袋。拳击家们使出全身的力量来打这个“梨”,为的是锻炼自己的攻击力。我看上了瘾,也想成为我们院里最有力气的人。
我对爸爸说:“爸爸,给我买一个‘梨’吧!”
爸爸说:“现在是一月,没有梨。你先吃胡萝卜吧。”
我大笑起来:“不,爸爸,我要的不是那样的梨!你给我买一个平常练拳用的皮子做的那种‘梨’吧!”
“你要那个干吗?”爸爸问。
“练拳呗。”我说,“我要当一个拳击家啊!”
“那种‘梨’多少钱一个呢?”爸爸问。
“值不了几个钱。10卢布,要不就是50卢布。”
“没有‘梨’,你就随便玩点别的吧。你反正什么也干不成。”说完,他就上班去了。
爸爸拒绝了我的要求,我很不痛快。妈妈马上看出来了,立即说:“我有一个主意。”她哈下腰,从长条沙发下面拖出一个大筐,里面装着一些旧玩具。那些旧玩具我已不爱玩了,我长大了嘛。
妈妈在筐里翻腾起来。她翻腾的时候,我看见掉了轱辘的小电车、哨子、陀螺、船帆上的碎片以及其他许许多多的玩意儿。突然,妈妈从筐底下发现一个胖乎乎、毛茸茸的小熊。她把小熊扔到沙发上,说:
“你看,这还是米拉阿姨送给你的呢。你那时刚满两周岁。多好的小熊,瞧那肚子多大,哪一点比‘梨’差?比‘梨’还好嘛!用不着买‘梨’了。你练吧。”
这时有电话找她,她便到走廊上去了。
我真高兴,妈妈想的主意这么好。我把小熊放到沙发上,摆好,以便打起来顺手些。我要拿它练拳了。
小熊坐在我的面前,一身巧克力色。两只眼睛一大一小:小的是原来的——黄色,玻璃做的;大的白色——是用一个钮扣做的。小熊用它那不一样大的眼睛十分快活地瞧着我,两手朝上举着,似乎在开玩笑,说它不等我打就投降了……共2页,当前第1页12
我瞧了它一会儿,突然想起好久好久以前我跟它形影不离的情景来了。那时我走到哪里都拿着它。吃饭时让它坐在旁边,用羹匙喂它;当我把什么东西抹到它嘴上时,它那张小脸儿十分逗人,简直像活了似的。睡觉时我也让它躺在旁边,对着它那硬邦邦的小耳朵,悄声地给它讲故事。那时候,我爱它,一心一意地爱它。为了它,把命献出来我都舍得。可它,我往日最要好的朋友,童年的真正朋友,这会儿却坐在沙发上。它坐在那里,一大一小的眼睛对我笑着,而我却想拿它练拳……
“你怎么啦?”妈妈问道。她已经从走廊上回来了。“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啦。我转过脸去,沉默了好长时间,为的是不让妈妈从声音猜出我的心事来。我仰起头,想把眼泪憋回去。后来,稍微克制住了自己的感情以后,我说:
“没什么,妈妈。我不过是改变了主意,不过是我永远也不再想当拳击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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