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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彭老大帮我洗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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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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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生日快乐

同一天——

1935年5月27日,星期一

这是我们有史以来待在外头最久的一次。我们数着石头和贝壳,并将它们分类。我和派佩儿是小娜的助手,完全照着她的吩咐做。派佩儿以前从没听从过任何人的命令,可是现在她完全服从。我们是一个团队,由小娜负责领导。

我们回家的时候,天几乎已经黑了。妈妈正在厨房里给蛋糕涂上糖霜。她已经做好一面写着“娜塔莉生日快乐”的布条,而且也剪好、卷好长条报纸,准备做彩带,就跟去年做的一模一样。

“我的小寿星今天过得怎么样啊?”妈妈问娜塔莉。娜塔莉并没有说话。她用手指拨弄一条长彩带。

“派佩儿。”妈妈说,“你想参加娜塔莉的生日派对吗?”

派佩儿露出她在美姿美仪学校学的微笑。“我很乐意,佛莱纳根太太。”她说。

我的心深深地沉到底了。我不希望派佩儿加入娜塔莉的生日派对。我们从来不邀请其他人,我很惊讶妈妈居然会邀请她。

我看着妈妈正撤着糖霜的蛋糕,上面写着数字“10”,就像往年一样。

“今天晚上七点钟,就在晚餐后。”妈妈说。

“需要我邀请其他小孩吗?”派佩儿问。

“噢,不用。我们只是办个小派对。”妈妈说。她的目光避开我的眼睛。她脸上的微笑完全是那种满腹心事的笑容。

我进了我的房间,直到吃晚餐时才出来。即使晚餐我也是狼吞虎咽,没有讲一句话,吃完又回到我的房间。我打算直到最后不得已的时刻才出去,但这个时刻却来得太快了。

“嘿,穆思!我们要开派对了!”派佩儿用力撞着我卧室的门。她一手拿着用奇怪的纸包装的礼物,另一只手端着满满一杯柠檬汁。

“穆思!”爸爸进来坐在我床上,“你今天吃了生气丸吗?”他用手臂把我的头圈住,然后在我头上敲了一下。

“不要这样,爸爸!”我说着,可是我感觉到笑容爬上了我的脸。

“小鬼生大气。”爸爸说着对派佩儿眨眨眼,又悄悄对我说,“怎么了?一个女朋友还 不够啊?”

“我是以娜塔莉朋友的身份来的,跟穆思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派佩儿一边宣布,一边把她手肘上的毛衣袖子往上推。

“是啊,嗯,我看得出为什么。”爸爸说,“帮你自己拿顶帽子,然后表现出参加派对的派头,穆思。不然你在女孩子圈里会有不好的评价喔!”

娜塔莉放下腿上的大把彩带,抬头往上看。“泰瑞莎。”她说。

爸爸大笑:“是的,没错,亲爱的。那是你弟弟另外一个女朋友,对不对?”

我进饭厅拿帽子。娜塔莉一次又一次地用手玩着贴在水壶上的橘色彩带。

派佩儿跟在我身后。她看着写着大“10”的蛋糕,然后从饭厅门回头看着娜塔莉。

我觉得脸上一阵燥热。突然间我很生妈妈的气,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泰瑞莎、泰瑞莎、泰瑞莎。”我听见娜塔莉喊着。

“为什么她要那样喊?”我问妈妈。

“别问我,穆思,你真不明白哇,去问你姐姐。”妈妈说。

娜塔莉抬头往上看,可是没有看着任何人。“泰瑞莎这里。”娜塔莉说,“泰瑞莎。”

妈妈的脸亮了起来。“你听到了吗?穆思,你听到了吗?快迈开你那双大脚,去邀请泰瑞莎过来。”

我敲了敲麦特曼家的门。泰瑞莎来应门,身上已经穿了睡衣。我告诉她娜塔莉说了什么,她立刻提醒我:“娜塔莉当然要我了,傻瓜!我们是朋友!”

“吉米!”泰瑞莎大声喊叫。她冲进吉米的房间把他拖出来。吉米一脸茫然,全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妈咪!”泰瑞莎对麦特曼太太叫着,“我跟吉米要去佛莱纳根家。”

回到我们家餐厅后,我们开始唱歌。可是我们刚一开口,泰瑞莎就像警察一样把手举得高高的,大喊着:“等一下!我们忘记安妮了。”

我们都看着她。

妈妈的脸抽动了一下,好像对此并不高兴。她张开嘴想出声反对,可是太迟了,泰瑞莎已经跑出了门外。

安妮到达后,对我们笑了笑。我们又开始唱歌,这回我们从头唱到尾。

“嘿,娜塔莉,你知道你的生日是在艾尔·卡彭生日后四个月又十天吗?”妈妈切蛋糕的时候,安妮这么说。

“1月17。”娜塔莉说,“17。”

“那是他的生日,没错。我也做了一张卡片给他。”泰瑞莎说,“我割下一个小圆孔,看起来像是个弹孔。”

“对了,他那道刀疤是怎么来的啊?”我问。

爸爸对我眨眨眼,“女孩子的问题。”他说。

妈妈开始拆娜塔莉的礼物。我搞不懂为什么我们还 要多此一举地把礼物包装起来。娜塔莉不理解为什么礼物得包装好,如果你给她一个包装好的礼物,她就会一直让它原封不动摆在书架上。

“佛莱纳根太太,你在做什么?”泰瑞莎问。

妈妈有点儿脸红。她脸上闪过一丝苦笑。“娜塔莉并不会真正……”我看得出来她正在找寻一个恰当的字眼,“在乎自己拆开礼物……”

“不好意思,佛莱纳根太太,这可是我的工作。”泰瑞莎从妈妈手中夺走拆了一半的礼物,然后把剩下的包装纸扯下来。

“噢。”妈妈说。她和爸爸交换了一个微笑。妈妈把礼物都移到泰瑞莎那儿。

第一个礼物是我送的。那是一本我在学校得到的数学练习本。派佩儿送她一袋纽扣。“谢谢你,派佩儿。这些等一下再拿。”妈妈对派佩儿眨眨眼,然后把那袋纽扣滑进她的围裙口袋里。

泰瑞莎把爸爸的礼物交给小娜——一本有着很多索引、关于鸟类的书。妈妈送的是前面绣着“娜塔莉·佛莱纳根,艾斯 特·马利诺夫学校”字样的书包。妈妈不是爱刺绣的人,我认为她根本就不会刺绣。“干裁缝工作的囚犯。”爸爸在我耳边悄悄地说。

现在礼物全都拆开了,娜塔莉正看着它们。她用手指头一个一个地摸,一个一个地嗅。我们大家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到了每个人该回家的时候,爸爸说:“穆思,请送你的朋友们回家;或者我该说你的女朋友们。”他在我耳边低语,“也是你跟吉米的。”

“别说了,爸爸。”我说。

爸爸搓搓我的头发,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充满希望。

我们一起走着。我先送走吉米和泰瑞莎,接着是安妮。

“你们两个晚安。”安妮对我和派佩儿说。我不喜欢她说这句话的方式。我拉了拉磨痛我脖子的衬衫衣领。

我们走上通往派佩儿家的陡坡。外头很美丽,深蓝的夜色笼罩着黑漆漆的海水,旧金山像个明亮的灯箱。这是我到过的最美丽的地方。我看了看监狱——悲伤而寂静,灯光黯淡。我听不见任何声音,除了牢房深处一个金属碰撞的叮当声,还 有一个呼救的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我小心地问,不让她听出我心里的恐惧。

“他们偶尔会那样。通常是一小群人一起叫,这样就很难分辨出是谁在叫。”

“发生什么事情?”我问。

“谁晓得。”派佩儿说。到达她家的时候,她停住脚步。

“她到底几岁?”派佩儿问。

我没有说话。

“十五?”她问。

“十六。”我回答。我的身体燥热冒汗,接着冷却下来。

派佩儿点点头。“我们猜也是这样。”她说。

我往回走下山丘,“我们”这个词像是一只关在小房间里的苍蝇一样,一直在我的脑袋里嗡嗡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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