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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彭老大帮我洗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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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孤胆女突击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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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孤胆女突击队

1935年1月9日,星期三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听到奇怪的声音。我走出去,发现派佩儿正把多出来的衣服塞到我们家的洗衣袋里。

“你在做什么?”我问。

“我看起来像干吗?你又不帮忙,要我怎么办?”

“你可真幸运,是被我而不是我妈或我爸逮到。”我说。可是这话才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这话听起来真站不住脚。

“噢,我很幸运吗?”她笑了,自己都开心地忍俊不禁了。“我猜这表示你不会告状了?”

我耳朵发热。我觉得自己又笨又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我回到屋里去,希望别人会逮到她。

我在浴室里找着牙刷,妈妈拦住我。“穆思,亲爱的,”她说,“我有好消息告诉你。”妈妈微笑着,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家里的事情有转机了。”她抓起我偏到一边的头发,分到另一边去。“妈!”我皱起眉头。有时候得提醒她我不是五岁的小孩了。

她笑着点点头,好像知道自己犯了错似的,然后很快地看了我一眼:“你的裤子已经穿小了吗?”

我低头看看裤脚,一大截袜子露在外面。

“去换另一件,咖啡色的那件。”妈妈说。

我走进房间,很高兴能有个借口关门。

“我昨天和凯瑞·凯丽见了面。”妈妈隔着门大声说。

“噢。”

“她说我们需要大扫除。把小娜的纽扣盒丢掉?不要再让她数纽扣了。这样就不会有什么偏执的嗜好了。”

我的心脏紧缩了起来。我穿好咖啡色的灯芯绒裤子走了出去。“妈妈。”我用力地把这两个字挤出喉头。

“凯丽太太说,我们不能自己挡住娜塔莉的路。她说我们就是绊脚石,如果要娜塔莉改变,我们得先改变。”

我像吹口哨一样无声地吹出一口气。“所以现在错的是我们?”

“穆思。”妈妈很坚持地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你才见过她一面呀,妈妈。她究竟见过娜塔莉没有?”

“那当然。她整个下午都和娜塔莉在一起。”接着妈妈喋喋不休地叙述小娜是怎么不该继续数下去,不该摇晃身体,不该玩那些纽扣,不该做任何她很喜欢做的事情。

“是的,妈妈。”我说着,一边往医药箱里找寻我的牙刷。慢着,我知道牙刷在哪儿了——娜塔莉!

妈妈跟着我走进娜塔莉的房间。小娜不在,爸爸带她到外面操场去了,好让妈妈休息一下。

没错,牙刷在这儿。娜塔莉用一堆纽扣在牙刷四周围了一个完美的圆圈,像是小兵守卫着珍宝一样。我伸手想拿走我的牙刷,可是我不愿去破坏她完美的纽扣世界。

“噢,其实……”妈妈的声音柔和了下来,有点儿甜言蜜语的感觉。我停住不动,手放在小娜的门上。

“这跟你有关。我准备去市区上钢琴课。典狱长的人际关系相当好,他很好心地介绍给我一些想要学钢琴的家庭。穆思,我们需要这份收入。找凯丽要花钱,进马利诺夫学校也要花钱。所以……我需要你放学后直接回家。我得搭上四点钟的船,这样时间都可能太紧了。”她吩咐着,紧咬着下唇。

“我得看着娜塔莉?”

“凯丽太太说,不管你去哪里,都可以带她一起去,就像一般的姐妹一样。”

这句话让我停了下来。我看着她,说:“妈妈,没有人到哪儿都带着他的姐姐的。”

妈妈的肩膀松了下来,脸上少了一些兴奋:“噢,他们也可以这么做啊。”她说。

我瞪着她,怀疑了起来。“你说‘不管你去哪里’是什么意思?”我问着,对着她摇了摇牙粉。

“就是随便你去哪里。”

“妈妈,这样很危险呢。你常常告诉我要这样、要那样……”

“我就是这个意思。”妈妈又再度兴奋起来。我回到浴室,在手掌心里把牙粉和水混合在一起。妈妈跟着我,她的眼里闪耀着光芒,讲完每一句话时都挂着微笑。“这就是要改变的地方。凯丽太太说这正是娜塔莉需要的。我们得帮助娜塔莉融入人群。”

“妈,我们住在一座有两百七十八个杀人犯、绑架犯和小偷的岛上……这不是我们要她融入的那个人群吧?”

“你提到这点可真有意思,因为我昨天才跟碧·崔克叟聊到这一点,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我们能住在这里实在非常幸运,因为阿卡拉岛比旧金山任何社区都安全许多。她说她从来不锁门,没有必要锁门。我们这里的坏人都被关起来了。你也知道,你爸爸常说这里犯人和警卫的人数比例是三比一,比起圣·昆汀监狱的十比一,阿卡拉实在安全多了。而且在市区里……”

“噢,太好了。”我一边喃喃地说,一边用手盛水漱口,把嘴巴里的牙粉冲掉,“这里比圣·昆汀监狱还 要安全?那可是全州第二糟糕的监狱!”

“而且在市区里……”妈妈说得声更大了,彷佛想要盖过我的批评似的,“碧·崔克叟说那些同等级的罪犯都逍遥法外。”

“典狱长究竟知不知道娜塔莉回岛上来了?或者他以为她还 在马利诺夫学校?”

“他当然知道啊,穆思。可是这并不表示可以带着娜塔莉在他面前招摇。我不想瞒你,其实他并不认为小娜住在这里是个好主意。”

“那么她就应该待在家里。”

“别傻了。你就当做小娜没有跟在你身边一样,照着你平常该做的去做,只是不要去找典狱长,好吗?”

“妈妈,娜塔莉不会游泳,万一她掉进水里去呢?”

“噢,我们的确得小心,可是我也不希望你靠近水边。任何对娜塔莉不安全的事情,对你也不安全。如果你真觉得这里那么危险的话,那么我们应该搬回旧家去,穆思。”

“好主意。”我说,声音又低又硬。

“穆思!”妈妈的眼睛像是香烟点燃的那一端,直直地烧着我。

接着我想起来了——棒球。“你不会真的是指每一天吧?”

“是的,我是这个意思。”

“噢,我星期一不行,我放学后要打球。”

她叹了口气:“我星期一排了课。不过我星期二没课,我尽量把这一天空下来,你觉得呢?”

“妈妈,星期一是他们打球的时间,不是星期二。史考特说的。”

“那么,要求这个叫史考特的人改成星期二打球吧!”

“我跟这个人不熟呀。我怎么能让他为了我召集大家打球?”

“问问他呀,这就是方法。”妈妈的声音柔软了下来,“听着,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并不容易。我知道你实在不愿意承担任何责任,可是你的确有责任在身。如果你在阿卡拉打棒球,每一天都可以打。”

“这里几乎没人玩球。”

“亲爱的,外婆不再住在我们这儿了。”妈妈叹着气,“我们没有你不行。跟小朋友在一起对娜塔莉会很好,凯丽太太说的。而且如果马利诺夫学校愿意接受她的话……”

妈妈就像孤胆女突击队,她可以在陆战、空战、海战中获胜,大概外层空间战也行。我不知道接了娜塔莉以后再回学校打球还 来不来得及?她在那里会让我很不好意思,可是至少我还 能打球。

“我能不能带她去旧金山?”我问。

“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刚刚才说……”

“我刚刚才说那里不安全。”

“那里不安全,在这里跟美国最危险的罪犯挤在一起就很安全吗?”

“穆思,我们已经谈过这个问题了。”

“你要去多久?”我问。

“即使我在这里的时候,你出去也要带着她,穆思。她在我身边能得到什么和孩子们在一起的体验呢?”

她不会是认真的!拜托,谁来告诉我她没有说过这些话。

“穆思。”妈妈又伸手把我的脸颊拉向她那儿。“我需要你,你爸爸需要你,而最需要你的是娜塔莉。我们试试看,好不好?我们就来看看情形如何。”

我扭头走回房间。“要是我不想知道情形如何呢?要是我已经看到我这一生的结果了呢?”我喃喃地说。

“星期二。看看史考特能不能在星期二打球!这个要求过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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