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端午来临时,暑气大盛,日头象个火盆子烤脸呢。地里的活多是早间太阳不露出头,就大干一场,待午间赤日炎炎的时候小憩,可免去烘烤之苦。端午这天也是要照常去地里劳作的,和一个个通常的日子并不见多少区别。惟一不同的是姐姐们自田野里回来,会在路边采一把艾蒿,插在门上。母亲会早起来,炒几个鸡蛋,那时孩子多,我们每人分到一筷子已经不错了,也就一口吧。这还是沾了男丁的光,象姐姐们只有干活的份儿,是没有这待遇的。这是我平生尝到的最好的美味,因为每人只有一筷子,含在嘴里咀嚼却有点舍不得下咽,齿颊留芳,弥久不散。后来一想起来居然馋瘾发作,学着母亲那样,只放上些许盐和油炒了一碗,香味依然,待慢慢送入口中,却不再有当年那份享受。
如今身处这边隅寒地,几天来小雨一直淅淅沥沥的,端午竟也没热起来。一直觉得冷凉还是主色调,只午间偶尔见到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穿上了短袖。往年端午的前一晚上来到城东大桥,除了河上流光溢彩,杂遝的人群,小贩的扯脖子呼喊叫卖,再就是河边沼泽里如潮的哇鸣了。今年却一片寂静,禁若寒蝉。蛤蟆鸣叫据说是为求偶发出的信号,但要有个条件,就是水温要达到20多度吧。今年这么凉,蛤蟆也自然闭嘴了。
儿时端午粽子是不常吃的。印记中也只吃过几次吧,不超过三次。有一次是随母亲去摘苇叶,用了黄米包的。忘了粽子什么味了,但苇叶的清香,印象很深。煮粽的时候母亲破天荒还给煮了一个鸡蛋,扒蛋皮的时候,也闻到了浓浓的苇叶香。后来离开了老家,自己也成了人夫,有一年端午糟糠竟也做起了粽子,苇叶当地没有,自然是市上买来的干货。我吃了一个,却没嗅到半点苇叶的鲜香,少了这味道,粽子也显得有形无神了。
民俗的事知之不多,说不出个所以然。据说端午是纪念屈原的,权当如此吧。南方多水乡,耍龙舟热闹非凡,北方多旱地,船耍不起来,早起来河边捧把露水,抹抹脸算了。插艾蒿是为了驱虫,这个我觉着靠谱。只蒿子那股怪味,别说虫子,连人也不喜欢闻。儿时夏夜里在外纳凉,母亲常点燃了用艾蒿拧成的草绳以驱蚊,别说,效果真不孬来。尽管袅袅飘来的白烟味儿有点怪,可要和被吸血比起来,还是合得来。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