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政治课,我喜欢望窗外,望那些高耸的杨树,望它们伸展的枝桠围攻有点拘束的天。
深秋时,我总是在某一天早上,发现叶被洗劫一空,徒留有点儿光秃的枝,以及少许金灿灿的树叶。初夏来临,什么又都绿了起来,残酷的剥夺了我回味冰凉隆冬的癖好。植物繁盛的校园,像极了森林,而隐约透出的一角教学楼或许就是古堡。没有完美的东西,所以我们依然要允许缺点的存在,这样才能安慰自己。
一模前大家拼死拼活地开展一份份同学录。人之将走,千头万绪堵在心口,而诉诸笔端时却感到一片茫然。
老猫写道:一模已经近了,中考还会远吗?
这句话有一定的时效性。
对于我来说,忧伤几乎是劈头盖脸的。本以为离别的悲痛随叫随到,但在毕业典礼上想要合时宜不合时宜的哭一场时,却感到演戏般的做作。我才发现,悲痛已被预支光了。而手中剩下的,仅是一张空荡荡的关于记忆的存折。
离别,确实远不如曾经以为的壮烈。原来生生死死,聚聚散散,竟是如此平常。想起:有生之年,陌路相逢复相离,终不能幸免。我们,又要面对多少物是人非,曲终人散!于是,离别不再那么突兀夺目的真实。也罢,天各一方,教我们学会了挂念。
六月的天,蓝的一塌糊涂。横空出世地领悟到:要走了。于是面面相觑,心中升腾起一种交代后世般的苍凉。幻象从指尖上飘过,待要抓住它时,它已化作云烟。选择,就等于放弃了其他的;而不选择,就等于放弃了一切。人,总是要学着放弃点儿什么。
我们变了,变的憔悴而善感,但当现实的潮水汹涌袭来时,我们懂得了取舍。夜已去,噩梦醒来的早晨,才发现,噩梦不过如是而已。
我想我无法用显现的文字记录初三那一年复杂的日子,但我还是在毕业纪念册上写了这些:
光阴没有名字,但我见过光阴的影子。光阴欲言又止,风竟然清新至此。蓝天下有穿白裙子的孩子,念着梦一样的句子,他们说:岁岁年年人不同,年年岁岁花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