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阴沉沉的,寒风呼啸,吹得光秃秃的树枝相互碰撞着,发出“啪啪”的响声。窗外站着父亲。他仍穿着那件旧了的军大衣,显得很臃肿。父亲没有戴围巾也没有戴帽子,稀疏的头发任风吹乱。他的脸膛本来就有些黑,现在被冷风吹打得更加黝黑。他站在那里,没有因天气寒冷而频频跺脚,也没有来回走动,只是定定地看着教室里的我。我不敢向窗外看了,我知道父亲眼里一定充满期望的神情。
父亲一定是来询问我的学习情况的,说是询问,不如说是督促我学习。我这次语文测试考了48分,我这个成绩父亲一定通过“校信通”知道了,或者已与任课老师交谈过了。想到这,我仿佛看到父亲低头受老师数落的尴尬;仿佛看到父亲希望从老师那里找到教子妙方的渴望眼神;仿佛看到父亲深深的失望。父亲既然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可他为什么还要怔怔地站在窗外呢?我脑子很乱,不敢多想,只能抬起头努力地听课,低下头认真地记笔记。我想见窗外的父亲,又怕见窗外的父亲。
窗外的父亲多么慈爱啊!那年春节,村子里的孩子兴起了玩陀螺的游戏。小伙伴的陀螺大多是从小卖部买的,样式单一。正值农闲的父亲知道后,就锯下一截木头亲自给我制作陀螺。他用刀削,用砂纸打磨,用彩笔画,没几天,一个精美的陀螺做好了。这个陀螺让我在同伴中炫耀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整整快乐了一个冬天。
窗外的父亲多么倔强好强啊!今年,我们姐弟两人上学,家里用钱紧张,父亲就决定承包别人家的几亩地。秋收的日子,一堆堆玉米,一堆堆花生堆满了庭院和房顶。清晨,村庄还被雾气笼罩着,大多数人还在梦乡的时候,父亲已经在院子里忙开了。他手拿大叉,将花生秧一点点垒成了一个高高的圆圆的垛。有了这一垛干秧,牛羊一冬的饲料就不愁了。邻居大叔看见了,羡慕地说:“大哥,咱村就数你家打的粮食多!”可他哪里知道,为了今天的收获,父亲瘦了、黑了,也老了。
下课了,我走出教室,来到父亲面前,父亲将一件棉衣递给了我,嘴唇嚅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窗外的父亲走了,在呼呼的寒风中走了。可他那倔强的坚定的身影却永远地印在了我的心里。想起了“48”分,我很羞愧,我知道我不能再让父亲失望,不能再伤他的心,我要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