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凋零的背后,站着十里的春风
鲜为人知的背后,藏着全新的答案
人迹罕至的背后,有着如画的河山
——题记
老家傍水而建,北面有座高山,春有晓烟杨柳,夏有鸟鸣虫啼,秋有柿枣飘香,冬有云叶雪花。
这里风景虽美,却未通公路,无论是进城打工,还是赶集逛庙会,都得翻过背面的大山。
“山中有食人猛虎,林中有恶虫凶蛇,上山要走大路,前人走过,没什么危险,万不可往幽深小径里钻。”这是老一辈留下来的祖训。
刚开始有一群愣头青,嚷着要彻底征服这座大山,然后一股脑儿的全钻进了小路,满腔热血却在中途便散尽了大半,最后谁也没有从小路翻过这座大山。
这几十年下来,竟再没人去走那条小路。倒是大路被人走得宽阔坦荡,路旁除去枯木残根,便是未被砍光的杨树林,这杨树挡了一辈子的风沙,倘若它读过人类的文章,就会明白这种等待死亡的感觉叫做悲凉。
到了我十七八岁的年纪,和所有年轻人一样,对于越是未知的地方,就越是怀着最原始的渴望,所以每次上山的时候,小路自然而然地成了我目光停留最久的地方。
一年前,为了赶赴一场清晨的庙会,我备好手电和干粮,不得不趁夜翻山入城。
山脚,一条痕迹清晰,土地凝实的大路映入眼帘,虽然盘旋曲折,但看着前人走过的足印子,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安。
但我这次却站在了一条幽深小径之前,乍一看由刀斧随意劈成,不到十来米的地方便没了踪影,草木凌乱,泥土松散,除了树上残缺的斧印还依稀可辨认之外,剩下的就只有岁月斑驳的影子。
夜深霜重,劲风吹刮着我的单衣,不免打了个寒颤,心中生起几分退意,可有一腔热血把我顶着往前走,说什么也不能轻易的回头。
四周的景象在手电的照射下显的有些苍白无力,纵使我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稳健,仍能感到漆黑的夜色带着如临深渊般的恐惧向我浑身袭来。
在凛冽的寒风中,我额上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儿。古往今来,怕也是有不少人连踏出第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便折回来了吧。
适应了夜色之后,反倒少去了害怕,多了些凄凉,看着银月高悬,感受更深,苏轼还有张怀民可以打趣,而我却像个独行的浪子,看不清前路,还要走得义无反顾。
不过我走的是前人未曾走过的路!一想至此,消散大半的热血又隐隐沸腾了起来。
于是我听着水声寻到了一汪山泉,随着水流往山上走着,走到双腿酸软,走到林子变成了灌木丛,走到了天色渐渐泛白。
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阵突兀的嘶嘶声,就像是什么东西在吐着杏子。
我马上停住了脚,喉结滚了滚,强咽下一口唾沫,心底涌上一层寒意。
难道是蛇?是蛇那千万别动弹。
刹那之间我回想起了无数个片段,先是一方小院子,再是父母随着岁月青丝换白发,然后是自己死后的墓地,死后的墓志铭…
果然是人在一帆风顺的时候最容易遭受致命打击。我开始后悔,为何非得选择这一条小路,如果还有一次机会,我定然选择回头。
嘶嘶声响了很久,直到我失去了对它的恐惧,待我鼓足勇气回头一看,原来是棵折断了的空心竹,被寒风猛地一灌,发出了阵阵类似吹破哨子的音调。
一场虚惊却让我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日出半边的时候,我抵达了山头,虽然四肢早已酸软乏力,但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却想长啸一气,大哭一场。
我从未见过如此之美的故乡,在阳光渲染下,就像一幅小镇清晨的油画,又像一座刚刚从水墨里打捞出来的江南,美得那么协调,不掺半点杂质。
王安石他说这世界上奇伟壮丽,不同寻常的景观都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现在的我终于明白。
幻世当空,我们很难分辨出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最初的好奇也会被岁月的魔爪和拦路的巨石给慢慢地消磨殆尽,只有义无反顾的不断行走,才能拨云散雾走尽迷途,最终看到一片全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