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对父亲印象最深的,是他的手。虽算不得骨感美丽,但健壮、温暖、红润而有力量。
放学后,同学们总与父亲来一个温暖的拥抱,而我,只有与父亲十指相撞。欲挣,愈紧,似一条无形的线,将我与父亲紧紧相连。那时的我可讨厌这大手了,束缚了我的一切自由与权利,就像手铐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抬头,与他宠溺的微哭撞了个满怀,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恬静又美好。
长大了些吧,这手也没以前那么严厉了。他很少主动的来,有时也需要亲自出马才抓得住这根无形的线了。这手上的红润、饱满早已退去,沦成了如今这一双被岁月的牙齿啃得干瘦的手。灰黄的皮肤,像陈年的黄纸。皮骨之间,跳动着些许青筋,那些曾经使手变得健壮有力的肌肉也渐渐隐去。时间刺破了青春的华美精致,将父亲的额角刻上了平行线,就连这手,也不愿放过。
当阵阵风声,把我喝醉的灵魂唤回,凝望成如今孤独无助的身躯时,我又该怎样寻味那时斑斓。小时候的十指不分离,到如今的各插裤包,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握紧父亲的手,就像小时候他握我一样。父亲被我这一举动给惊住了,但随即舒展开了眉头,隐不住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很憨,但在我心中是最美的。
我们都不说话,仿伟又回到了从前。从前的他牵着我,跨过了无数的街市,越过了多少人群,品味了多彩人生。我们都不想放手,因为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冲不破这手指的门。握得越紧,往日的回忆也越多。似乎在这回忆之中,改变了对交亲手的认识。这哪是手铐,分明是无形的温暖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