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由外婆带大,外婆便是与我最亲近的人。外婆家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充满了我童年的回忆。
外婆的院子里种着桂花树、枇杷树、桃树和梨树,靠近围墙边的地方则种上了各种应季的蔬菜,墙角落里是茂密的草丛和点缀其间的一串红、喇叭花等。
院子从建成到现在已有些年头了,围墙因为地基下沉添上了几道弯曲绵延的裂纹。江南地区温暖潮湿的气候则给它印下了深深浅浅的霉斑,有些墙面上石灰剥落的地方还长出了一些薄薄的青苔。
院子虽老旧,却是我儿时的乐园。
还记得夏时的夜晚,在黑丝绒般的夜空中,点缀着几颗星子,它们偶尔眨眨眼,仿佛在驱赶浓重的睡意。周围还有稀疏的灯火亮着,天地间一片寂静。但在外婆的小院里,夏日盛宴才刚刚开始。
如墨的夜色中,亮起了点点荧光,萤火虫打着“灯笼”,在院落的杂草丛中跳起了舞,那星星点点的光芒,忽明忽暗,我却觉得它比天上遥不可及的星星更加璀璨。蟋蟀也不甘落后,轻轻拉动自己的“琴弦”,为它伴奏,美妙的琴声缓缓流出。在悠扬的乐曲声中,各种小昆虫也纷纷出来参加这夏日的派对。
这么热闹的场合怎能少的了我呢?我拉着外婆蹑手蹑脚地走近草丛。顷刻间,欢快的大合唱戛然而止。外婆迅速用手一捂,欢腾着的“蟋蟀”就被抓住了,外婆将它轻轻放入为我编织好的草笼里。我捧着战利品,心中涌起如获至宝般的喜悦。外婆看了看笼中丧失了自由、不停挣扎着的小虫,对我说:“玩会儿就放了它吧,它的妈妈找不到它会着急的。”我懵懂地点了点头,却暗暗记在心里。
夏日的暖风渐渐拂去,外婆家的小院迎来了丰收的秋季。梨子慢慢成熟了,黄橙橙的挂在枝头,外婆总是笑眯眯地看着我:想吃自己去摘,亲自动手会觉得更甜。
金秋十月,院子里的那棵老桂树开花了。树梢上挂满一簇又一簇的花团,远远望去,满树金黄。桂花的清香回荡在整个院子里,那香甜的味道让我不禁咂舌。这时,我总会吵着要吃桂花团子。外婆也不恼,从枝头采下桂花,洗净晒干,把它与早已准备好的芝麻一起炒熟,做成馅。再拿出糯米粉,和水拌匀,揉成团。在外婆手下,一搓,一压,一团,一包,雪白的团子陆续成型了。过了一个多小时,团子出锅了。
我抱着碗,大口咬下热腾腾的团子,口腔中立刻盈满了桂花的清香和白糖芝麻的香甜。甜甜的团子中,包裹着外婆对我亦如桂花般淡雅、清香的爱。
外婆的小院,童年的港湾。在小院中,伴着满院的芬芳,携着外婆的叮咛,我一路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