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双飞,燕同归,伸手撩却江山美;刀俱飞,人亦醉,捧得年华人憔悴。
——题记
轻轻的,轻轻的,巷子中传来悠悠的古琴声;远远的,远远的,青苔遍布的石板上爬行来了悠悠冽冽的酒香。我知道,是母亲的酒。
酒虽香,但也是要年月才能酿成的。人的情,也是需要时间的轮回变迁来打磨的,可天下有一种情是与生俱来就存在的,她像酿成了的酒,浓烈而饱满,那是母亲的酒。
酒香能招人,亦能招来远处纷飞的黄蝶以及春来冬去的小燕。没搬到市中心以前,每逢母亲酿酒时,我总能从屋檐下看到双飞的黄蝶与同宿的燕子。我趴在窗前,笑意盈盈地喊母亲来看。屋子里的电视上放的正是李小龙的刀光剑影,闻着酒香,只觉得人醉,刀飞,江山美如画,母亲用酒香帮我拂去了盖在这世上的那层面纱。
说是母亲酿酒,可母亲哪曾有过这般的手艺,只是从外边买回来米酒,回到家温好、贮存,再给我喝罢了。可年少的我只固执地觉得那便是母亲的酒。
时间日渐蹉跎而去,我们早已从原来的旧屋搬进了靠近繁华城市中心的高层,蝶与燕自然也随着老屋的消失而一并消失了,只是我们都没有发现消失的还有母亲的酒。
酒并不是突然间消失不见的,只是在这喧哗的地段,满街都是嘈杂的小贩,卖的都是新鲜的小吃,哪还有人再卖那米酒了呢?
其实也并非是没买到过。在我的记忆中仍旧是有那么一次,母亲将温好的米酒端到电脑前正玩得起劲的我面前却被准备出门的我一手推开,在这之后母亲的酒也许就真真切切的再未出现过。
刀俱飞,人亦醉,捧得年华人憔悴。回首再看,电视里已许久未见刀光剑影,人也好久未曾醉过一回,果然年老,人易憔悴。当我推开母亲向我递过来的那一杯酒时,亦是推开了母亲为我撩却的江山面纱,亦是推开了母亲的心。
终于我重新搬进远离市中心靠近新区的房子,我那怀念已久的酒香又传了回来,我又重新听到了卖酒人的吆喝,我又重新尝到了母亲的酒,只是这一次,这一次请允许我忘记酒的来历,再固执地认为一次,这便是母亲的酒。
母亲何尝不会酿酒?她把她最深厚的一份爱在十月怀胎时酿好,用最纯净的爱来迎接我的到来,那是母亲的酒。
有人说:幸福就像是一杯酒,第一个人来了,碰洒,我将它扶起、兑满,留给第二个人;第二个人又将它碰洒,我仍将它扶起、兑满,迎接第三个人,感情是越来越淡,但我所奉献的仍是我完整的全部的一杯酒。这些年,我频繁地碰洒母亲手中的那杯酒,但在她不说的话语中,我看到的却仍是她完整的、全部的并且从未减淡、原汁原味的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