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很随意的人,太随意了,长这么大,我除了结婚那天,正儿八经的穿过一回西装,打过一回领带外,到现在为止,就再也没穿过那玩儿意,我不喜欢那玩儿意,衣冠楚楚的样儿,让人觉着别扭,束缚!,我喜欢休闲着装,轻松!清晨起来,走在路边,看见那树上嫩绿的叶子,那刚刚冒出来的嫩绿的生命让我有种想触摸它的冲动,于是我便可以轻松的跳起来,用双手准确的触摸着,手心里就有了那清晨叶尖下晶亮的露珠打湿我的感觉,呵呵,感受一下清晨的凉爽和惬意!穿西装是绝对不行的,你得目不斜视,甚至是很庄重的提着公文包,雄纠纠气昂昂的走着,您见过有哪个穿着笔挺的西装,配着脚下油光发亮的皮鞋,突然间跳起来去摸那树上的绿叶?没有!肯定没有,所以西装那玩儿意我不穿,至于领带,更加不会打,我听那些穿西装的男人们经常说打领带有十来种方法,还说哪种哪种快捷,哪种哪种好看,我就笑,呵呵这些个大男儿怎么像娘儿们一样,怎么会交流起衣着打扮来,当然,我也有尴尬的事:那回儿子在学校表演诗朗读,得穿西装打领带配白衬衣,我不会,给儿子的领带打一个红领巾结,害得同学们都笑话他,儿子回家向她妈投诉,她妈也摇头,没见过这样随意的男人,这年头连个领带也不会打,也不知你平时在工作中,怎么出席那些隆重的社交场合。
妻子是个近视眼,属很近视很近视的那种,读书那会读得太狠了,眼睛也读得快瞎了,戴着千把度的眼镜,还只有0。6左右的视力,好几回傍晚和我手拉手散步时,不小心松了手,我快走了几脚,她没跟上,过一会儿她便满脸通红的跑过来,我刚才把别人当成你了,去拉人家的手,人家笑,羞死我了,我哈哈大笑,说下回你出来散步时还得先戴着眼镜,不然,连自个的老公也走丢了,妻子便笑着轻轻捶我,儿子则在一边大声说,打住,打住,有小孩子在,注意影响!
妻子是会计师,我佩服当会计的,真牛!那数字可真能算得一清二楚,分毫不差,她经手的单位上一个2000多万元的项目,那资金清清楚楚,一毛钱都能对得上,她的这种精打细算也延续到了我们家的日常生活中,每回我买东西,我只说两句说,比如买西瓜,我第一句,麻烦老板给我选一个好的,称一下,然后第二句,多少钱,每次回家妻子问我,这西瓜多少钱一斤,我总说不知道,我只知道多少钱,然后妻子又问多少斤呀,我说十二斤,于是妻子脑里飞快的算出了西瓜的价钱,算完后,就大惊小怪的喊起来,哎呀,你又上当了,比别处买的贵了一毛钱一斤呢,这个西瓜可又多花了一块二毛钱,
我便笑笑,妻子斜着那高度近视的眼睛,下回你别买了,我去买。我便乐,行行行,你买,你买,谁让你会持家些呢?
我的这种随意在家里体现得更加变本加利,我有个不太文雅的习惯,就是喜欢上厕所时,抽着烟看着书,慢腾腾的得蹲上大半个小时才会出来,都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人,这些都是人生的欢喜事,我却总觉得不如我蹲在厕所里抽着烟看着书来得惬意,而且我每次看完书后,也不捡拾,就随手丢在厕所的脸盆架上,一次一本,一次一本,于是越来越多,多得给人感觉那不是厕所,而是书房了。到了晚上洗澡也没注意,那水把书淋得浇湿,第二天然后又自然的风干了,每每此时,妻子便摇头,还是个爱看书的人,也不知道爱惜书本,瞧瞧,每本书都被淋成什么样了,边说着,边把书从厕所里小心的拿出来,放在阳台上晒晒,再仔细地给我摆回书架上。从没带半点烦意,只是我那小兔崽子倒是经常抗议,老说厕所里一股子臭味合着烟味,还说这是在毒害祖国的花朵!
搞得我很是难堪,她妈于是便规定,早晨起来,先让祖国的花朵,再轮到我.我没意见,当然那兔崽子也没意见。不仅在厕所是这样,连床上也是这样,我睡前也要看会书,不看就睡不着觉,妻子好像也习惯我这样,每回我躺着看书,妻子便依偎着我,我便时不时给她讲讲我看的书里的一些个故事呀,那回我给她说了我正在看着的一个故事,名字叫爱有多远,把她听得眼泪婆娑的,说有一女孩子爱上一男孩后,知道他在一大学读书,便偷跑出家去找他,可女孩不知道他在哪个学校上学,于是便边打工边找寻,其间很是艰难,被人骗了几次,被卖到长白山,生下了一小孩子,她在那生活了十多年,一场意外,男人和小孩都死了,于是她便下了山,又继续找那男孩,等她真的找到后,却又发现那男孩早就成家,而且那男孩得了艾滋病,家人朋友一个一个远离他而去,于是这女孩子便勇敢的走向他那破烂的小屋……我的故事没讲完,妻子便唏嚅起来,吓得我以后再也不敢和她说这些故事了,不过我也偶尔给她念一念散文,比如沈从文笔下美丽的湘西呀,凤凰的古长城呀,每每此时,妻子便显得很静谧,安详和从容,她那刚洗过的头发披着肩散出的一股淡淡的香味,让我很受用,妻子这个侧卧的姿势会保持很久很久,直到我念完为止,我于是便发现她的这个姿势尤如一副美丽的油画,她就如油画里那个嘴角微笑的女子.
有一天,妻子买回了几盆花草,其实就是很常见的,一盆仙人掌,一盆仙人球,她都放在电脑的桌边上,我有点奇怪的问为什么,妻子笑了笑,说卖花的人说这仙人球可以防电脑辐射,我便笑她扯淡,妻子也笑说反正也没关系,多点绿色在家里,更有生气呢,还有一盆文竹,几盆花,我还不太叫得出名字,妻便放在阳台上和卧室里,惹得我那兔崽子天天早上端着水说要浇花,还说得多浇水,才能多开花。
也怪,家里那几盆花被他这么瞎浇灌,过了些日子,居然全都开放了,早上我起来,在厕所蹲了大半个小时后,一身臭气的走出厕所,突然间闻着满屋的香味,有牛奶的奶香味,有煎鸡蛋的油香味,还有那正开着的花香味。
我走近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的妻子,从后面双手搂着她纤细的腰,闻了闻她头发上散发出的一股叫什么钟爱一生牌子的香水味,我说,老婆,我怎么闻着今天咱家的屋子里满屋的清香呀?
妻子回过头来,笑着说,这么大的人了,还老不正经,别教坏了小孩子!
那兔崽子在一边假装捂着双眼,调皮的说,哎,我可没看见什么,我什么也没看见,不过老爸说得对,我怎么也闻着咱屋满是香味呢?是不是花开得太多了,不行,明儿我得搬一盆花去阳台了.
我说小兔崽子,别搬了,你少浇回水就行了,再这么浇下去花早晚给你浇死了。再说,家里多点花香味才好嘛!
轻轻的,我们关上门,该上班上学去了。合上门的那瞬间,我还是闻着了:咱这屋,怎么满是清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