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个朋友聊天,她说她喜欢没有抽屉的生活,什么叫没有抽屉的生活?家具低矮,没有任何抽屉,无须凳子,席地而坐,所有的家具都拥有极简主义的色彩,连灯具都极其简单,让人想起无印良品般的感觉。最近看到一本日本人讲“超级整理术”的书,也是这样的思路,出去尽量不带包,因为一旦想到包,就要想包里有什么样的东西,要随时接听电话,要带各种物品,现代人的生活空间就这样被包裹着。“减”的生活其实是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回头看中国人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慢慢“加”起来,家里的家具多了,多了手提电话和电脑,多了虚拟的网络空间,衣服款式也多起来,欲望自然也多起来。
这里“减”和“加”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生活美学,比如你害怕手机丢了吗?你害怕你自己的电话本里的号码消失吗?你害怕没机会看电视吗?你害怕不能上网吗?一旦开始减,你就开始有点儿不安,即使没有啤酒和香烟,很多人也会受不了,什么让我们害怕“减”的呢?有了凳子,家具就开始更高,抽屉多了,东西杂了,思路也乱了,房间像个大的储存室。据说日本有人测试在一个很复杂的家具系统里生活,和给你四堵墙去生活,后者开始会相当不安,但后来发现其实很舒适,在地上喝茶、吃饭,不需要害怕东西放在哪儿?这就是为什么日本人要“超级整理术”,所有的物品都编号,能取舍的取舍,如果决定不了的就找一个别的空间去存放,最后,发现这样的生活会比较有规划。现在某些公司据说依然要求员工24小时开机,你难道不会有“开机的焦虑”吗?不担心晚上的电话吗?这样精神负担都是现代社会才有的。柳宗元写过一种虫子,喜欢不断往身上背石头,最后累死。
好像是一部伊朗的电影,地震后,一个球迷依然在看球赛转播,家人早已死去,并非他不难过,只是,他很难习惯没有球看的日子啊,这就是我们现代人很难“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