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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买房,去买梦想

2022-04-24生活

问音乐人高晓松,为什么结了婚还租房住,干吗不自己买房?高晓松的回答是:“干吗要买房?我不买房,全天下都是我的家,想住哪儿就住哪儿。”他很奇怪如今的年轻人是怎么了,为了一套房就放弃梦想。

现在,四平八稳地度过中年危机的高晓松,依旧追逐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在世界的每个角落收获着生活的热情,体味着房奴体会不到的快乐,不买房的感觉——挺好。

不买房,生活更轻松

说实话,我一直希望拥有一个特别的家。不过我在全世界没买一套房子,在美国和中国都是租房子的,到现在我老婆一家子都是跟我租房子住。你可以说,我特别没责任感,其实每年我都给自己定一个挣多少钱的指标,指标完成,我绝不再给自己添堵。今年一月份,我就跟我老婆说,我今年的指标完成了,这一年的钱我头三十天就挣够了,够我们全家过最好的生活了:不用坐经济舱,也不用吃不爱吃的饭,总之只要你不买房子,生活质量就不会低。想干什么干什么。

关于房子,我跟大多数人概念不一样。我从小住在清华校园里,家是那种二层的小楼,外表看起来很普通,面积也不是特别大,但是特别安静;前后都带院子,前面院子有棵大玉兰,后面的院子里还有枣树,每年都会结好多果子。

我在那儿觉得挺好,有一个家,不仅仅是睡觉的地方,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房子多少年了,我们也在感慨:后边的院子多好啊,多安静啊;出门就是操场、游泳馆,还有漂亮的女生,白发的先生;四周的邻居,随便敲开一家的门,里面住的都是中国顶级的知识分子,进去聊会儿天都长知识,梁思成林徽因就曾住在我前面的院子。这才是住处真正的意义吧,它让你透气,而不是豪华的景观、户型和装修什么的。

2007年,我们搬了出来,因为家人都在国外,我又不在清华教书,学校就把房子收回去了。去了美国,我一样是无房户,坚定的无房主义者。刚去美国的时候,我做编剧和开发,只卖出了两首电影歌曲。美国流行音乐是草根文化,美国卖吉他的黑人当我师傅都有富余,不是说他弹得比我好,是同样一个琴我们弹的都不是一个级别,出的声音都不一样。国外很多伟大的乐队,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在中国整个高校也选拔不出一个牛的乐队。为什么?国内很多年轻人的热情都分散了,赚钱的热情大过音乐本身,比如买房。

如今过了不惑之年,我觉得都挺如意的,每一天都特幸运,幸运得都有点儿像是老天搞错了。一方面,像我这样乱七八糟长大的人,竟然还有人用我的作品在某个夜晚抚慰心灵;另一方面,我没有想做而没有做的,做音乐和电影,写点小说,只是不买房,这些事我都可以尽心随意地做。

不买房,一个人去旅行

郑钧有一天跟我说,他说我发现一个事儿,有些艺术家被抓进精神病院,成了精神病;有些精神病从精神病院逃出来,成了艺术家,你就是后者,你的生活就像行为艺术。不过,我肯定不属于时尚人士,因为从来不关注流行趋势,也算不上中产阶级,如果我的钱只够旅行或是买房子,那我就去旅行。

平时除了听听歌,看看电影,我最大的爱好就是满世界跑着玩。大概去过三十多个国家了,到一个地方就买一辆车,然后整天开着车四处去喝酒,玩一段时间就把车卖了,再去下一个地方继续喝酒开车。

经常是在旅途中,自己一个人碰上一堆人,很快和他们成为朋友,一起喝酒,然后下了火车各自离去。之前还在欧洲碰见一个东欧乐队,我还帮人弹琴,后来还跟人卖艺去了,跟着人到处跑到处弹唱,到荷兰,到西班牙,到丹麦……

我妈也是,一个人背包走遍世界,我妈现在还在流浪,在考察美国天主教遗址。我妹也是,也没有买房,她挣的钱比我多得多。之前她骑摩托横穿非洲,摩托车在沙漠小村里坏了,她索性就在那里生活了两个月等着零件寄到,然后在撒哈拉沙漠一个小村子里给我写一个明信片,叫做“彩虹之上”。她在明信片里告诉我说,哥,我骑了一个宝马摩托,好开心。我看到沙漠深处的血色残阳,与酋长族人喝酒,他们的笑容晃眼睛……因为我跟我妹都不买房,你知道你只要不买房,你想开什么车开什么车。因为你想,你买一厕所的面积就恨不得能买一奔驰。然后她就开一宝马摩托,坏了,说整个非洲都没这零件,她说你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吗?我在撒哈拉一个小村子里给人当导游。

我妈从小就教育我们,不要被一些所谓的财产困住。所以我跟我妹走遍世界,然后我俩都不买房,仍然觉得很幸福。我们家人从小教育得特别好,我妈妈是在德国出生的,背着帐篷走世界。我妈说生活不是眼前的苟且,生活有诗和远方。我和我妹妹深受这教育的影响。谁要觉得你眼前这点苟且就是你的人生,那你这一生就完了。生活就是适合远方,能走多远走多远;走不远,一分钱没有,那么就读诗,诗就是你坐在这儿,它就是远方。越是年长,我越能体会我妈的话。

我们家里的人都在路上。有一次,我在葡萄牙,我妹在以色列,我爸妈在美国,然后大家就跑到雅典去集合,团聚一下尽享天伦。我妈的思路比年轻人还清晰,她从不会被房子和孙子困住。

不买房,去买梦想

时代真的变了,想当年的种种,如果放到现在,我们几个人在草地上唱歌,人家都绕着走,觉得怎么精神病院里跑出这几个人?女生的欲望,导致男生的动力。我们那个年代,是弹琴、踢球、打架,所以男生就拼命地练琴、踢球,后来人家女生想出国,所以再往后就是发财……反正就是越来越可笑,现在连发财都不是了,就是有一个房子就行了。

所以我跟我老婆说,你对我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去花去,因为不值得。你说这些女生都那么现实,不像我们那个年代,走遍天下、纵横四海的那些男生女生,笑容灿烂,神采飞扬,一辆破自行车都有诗意,那是大美。因为人是自由的,是有热情的。

美国人平均31岁才第一次购房,德国人42岁,比利时人37岁,欧洲拥有独立住房的人口占50%,剩下都是租房。为什么现在中国的年轻人一毕业就结婚?一结婚就买房?每个人关心的是我是不是要买房,怎么样才能买到房?一套房子会限制你所有的行为和决定。因为你知道,要一提裸婚,都没有人愿意嫁给你。即使老婆愿意,他们家人呢?别人会怎么看?孩子以后怎么办?

以今天的房价,普通人买房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双方父母出钱资助,这种人基本上前途和发展被父母控股。第二种人是牺牲了太多的发展机会,典当梦想来成就一套房子。他们购买的,其实是自己内心深处的“安全感”。他们觉得,有一套房子,会让自己内心安全一点。但是安全感真的可以来自于一套房子吗?归根结底,还是价值观的问题。世界再怎么变,我还是要坚持,即使它是落后的。我不入流,这不要紧;我每一天都开心,这才是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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