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小A、小B和我一起吃饭。酒过三巡,我们无端地怀念起过往。
那时,我们三年级毕业。这意味着,我们再也无法在村校里上学,不得不做好住校的准备。
每个周日,我们提着母亲早已炒好的菜,兴致勃勃地去上学。我和小A家境一般,黑乎乎的干菜和金黄的黄豆,已是母亲最好的奉献。小B家境颇丰,他的菜盒有三层,分别装着不同的饭菜。星期一到星期三,他可以享受到不同的美味。
小B总是躲开众人的虎视眈眈,一个人在角落里吃饭。我们自然无法享用到他那些美味的蔬菜,惟一的乐趣就是和同学们换菜。那些金灿灿的黄豆总是在第一时间被抢空。才过了星期一,我们的菜盒里便只剩下黑乎乎的干菜。可小B的菜盒里依然丰盛,他的腮帮子总是鼓鼓的,嘴角总是油油的。
到了星期三,小B的新鲜菜全部告罄。他的父亲就会在下午准时出现。看门的老头喊一声:小B,你爸爸送菜来了。小B便欢欣雀跃地跑出校园。等待他的,是又一盒新鲜的蔬菜。
而此时,我们的菜盒已经惨不忍睹。细嫩的干菜早已下肚,剩下的粗得无法下咽,有的甚至已经发霉。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五年级的上学期。到了下学期,父母决定给商店的老板交钱,我终于可以享受到美味的新鲜菜了。
那个学期,我们许多人都交了菜钱。小B也不例外。我们沉浸在一片幸福之中,除了小B。因为他觉得,商店里的菜不如家里炒的美味。
大学毕业后,我们单位聚餐。与我邻坐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头。他边吃饭菜边喊:好吃,好吃,太幸福了。我们其余的人则连连摇头。因为这家饭店的饭菜并不好吃。
后来,他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他小时候,白米饭是过年才有的东西。14岁的时候,家里有了一小袋白米,这是家里准备请客用的。可他实在嘴馋,就偷偷拿了饭盒,独自煮熟吃了。父母发现后,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他说: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巴掌。你看,现在我们多幸福。
我一时无语。不禁想起年少时我们对新鲜菜的渴求。看来,只有捡拾过幸福的人,才知道什么是幸福,才知道幸福的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