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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网而过

2022-04-24生活

吴九难忘这辈子几次“擦网而过”的经历。

读小学三年级时,吴九碰上一个既懒惰水平又差的数学老师。有一次全县统考,县教研室出题,考试的前一天,数学老师为了让学生们考出好成绩,专门安排时间重点讲解一道分值最高、难度最大的题。同学们心领神会,认真记下了老师解题的全过程。

不巧的是那天早上,吴九家里炖了一小锅香喷喷的芋头。那时的吴九已经很久没吃像样的饭菜了,这锅芋头一下子吊住了他的胃口。面对这么可口的下饭菜,吴九不顾上学迟到,连续吃下了五碗饭还不想放碗。当吴九腆着鼓鼓的肚子来到学校时,数学老师已经把那道题讲完了。

考试开始了,面对那道分值最高的题,同学们怀着轻松喜悦的心情,几下就得出了答案。只有吴九,因为不知道老师曾经讲解过,还在认认真真地一步步演算。

考试成绩出来了,吴九的数学分数全班最高。那道题,只有吴九一个人做对了。原来,数学老师水平有限,竟然把题做错了,吴九因为是那堂课的漏网之鱼,老师的对错和他毫无关系。

吴九大学毕业后,在全省最边远的一个市工作,担任公路局局长。后来,为了照顾老家的父母,吴九申请调回本市公路局,做了一名副局长。局长是吴九的大学校友,读书时因为竞选学生干部而结下了“梁子”。局长心眼小,对吴九一直心存芥蒂。吴九虽然是组织上任命的副局长,局长却偏偏不给他分工,甚至连单独的办公室都没给他安排,只让他在综合科放了一张办公桌。吴九很郁闷,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吴九只好忍气吞声。有一阵子,吴九干脆连班都不大去上了,反正工资照发。

没想到,过了几年,不可一世的局长出大事了,创造了全市腐败的纪录。全局班子成员,除了吴九因为无权管事,其他人一网打尽,全部进了班房。市公路局一下子空了,于是,组织任命吴九为局长。

这一次漏网,让吴九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按照潜规则,如果局长给他权力,让他正常工作,那么他也无法逃脱落网的命运。

吴九当了局长后,吸取前任的教训,做事小心翼翼,对工作不敢有任何懈怠。就这样,一晃就到了快退休的年龄。就在退休的前一个月,吴九的一个远房亲戚上门拜访,留下了个厚厚的纸袋。远房亲戚是个厚道人,承包了局里的一个重大工程。吴九分析了一下形势,心里想,这次就破例吧,反正只此一次,以后也不会有人找上门了。

没想到,第二天上班时,吴九意外地听说,他的大学师兄郑六(退休多年的干部)被检察院带走了。郑六给人留下的印象是清正廉洁、谨小慎微,出事的原因据说是数年前县里一家国企转制时,收了一笔看似“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好处费。吴九当即打电话叫来那位远房亲戚,果断地把那个厚厚的纸袋还给了他。

吴九如今已经退休了,他每天早上提个鸟笼,在滨江公园悠然自得地溜达。吃得香睡得安的吴九,想起这辈子几次“擦网而过”的经历,越来越觉得既有趣,又意味深长,不禁常常对着笼中的鸟儿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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