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描述一段你未曾体验过的生活,又希望将它描述得栩栩如生,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你该怎么做呢?作家大概是最需要思索这个问题的群体,他们在云端穿梭,在地表漫步,在喷发的火山口静观,在浓雾弥漫的丛林中找寻——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文学作品中的宏大场景,随着阅读的深入,读者也仿佛跟随作家进入了他们所构建的虚拟世界。我们有时会信以为真,以为那就是作家亲历的一切,其实,那也许只是他们的“花招”。
乔治·奥威尔希望进入监狱。他带着四五个先令,来到迈尔安德路,计划喝得不省人事——他知道警察对东区的醉鬼更加不留情面。酒吧一开门,他就进去喝了四五瓶啤酒,还把一瓶威士忌喝了个底朝天。他踉踉跄跄地走在人行道上,终于如愿以偿地引起了警察的注意,被带入了囚室。填写起诉书的时候,奥威尔变成了“爱德华·波顿,在一家布料店上班,因为酗酒而被开除”。奥威尔见识了囚室里的瓷砖、厕所、热水管道、木架床、马鬃枕头、毯子、栅栏,一场五秒钟就结束的审判,以及各式各样的人。被关押一天之后,他被推搡到街上,进监狱的“梦想”以失败告终。不过他将这段经历记录下来,写成了有趣的杂文《进班房》。
在大卫·福斯特·华莱士的长篇小说《无尽的玩笑》里,有很多关于酗酒及上瘾的内容,它们是那样真实,令《滚石》杂志的记者大卫·利普斯基好奇不已。在陪同华莱士做巡回宣传时,他一直在追问华莱士,是否有尚未提及的隐情?在数度的回避及迂回之后,华莱士终于坦承:“波士顿有十二家过渡教习所,我在其中三家里度过了几百个小时。结论是,你只需要坐在那里听他们说话就好了……我收获颇多……我花的时间更长,调查得更细致。”华莱士的做法给渴望写出更具感染力细节的人们提供了一种独特的观察方式。
斯蒂芬·金在打工时清理过女生浴室墙上的锈渍,他还读过一篇文章,大意是“心灵致动是指单凭意念就可以使物体移动的能力。年轻人可能有这种能力,尤其是青春早期少女”。金将打工经历与文章內容相结合,计划写作《魔女嘉莉》。但他认为写作这部小说需要高中女生的生活经历,而他对此一无所知,于是他将第一稿扔掉了。第二天下班回家后,他发现妻子塔碧莎拿着那几页稿纸,她已经将纸团抹平,还拂掉了烟灰。她觉得这个故事很有料,希望金能继续写。当金告诉她有关细节问题的困扰时,塔碧莎说她会帮金解决这个问题。塔碧莎提供给金的第一条信息是,高中校园里的卫生巾贩售机通常不是投币式的。金也尽力自助,回忆起中学时班上最孤僻、挨骂最多的两个女生的样子、举动和受到的待遇。最终,《魔女嘉莉》得以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