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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要能揉得沙子

2022-04-24人生

如果要评选史上第一美男子,那估计非潘岳莫属。潘岳是西晋中牟人(河南人),字安仁,后人大概为了叫着亲切,直接称呼为潘安。潘安长得有多美?史书上把他描绘为“美姿容、好神情”,据记载,他喜欢带着弹弓乘车出洛阳大道游玩,路上的美女们看到了,都手挽手围着他,像今天的追星族看见了心目中的明星一样。不仅如此,还纷纷把手中的水果往他的车子上扔,以至出去一趟,会弄一车水果回来,这就是有名的“掷果盈车”。

大约是人长得美了,眼光也跟着挑剔起来,潘岳对人对事分外爱憎分明。他在做河阳县令时,有谯郡人公孙宏客居于此,公孙宏家境贫寒,却极爱读书,文章写得漂亮,还弹得一手好琴。潘岳的文采很好,便有了惺惺相惜之意,不仅时常在一起探讨诗词歌赋,还经常在经济上资助他。看着顺眼就好得不得了,可是对看着别扭的,就完全是另一番情景了。潘岳父亲做琅琊内史时,属下有个小吏叫孙秀,特别会来事,善于逢迎巴结,每次见到潘岳,老远就把笑容展开。潘岳偏就看不上这种人,十分讨厌他,多次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他,有时甚至还不分情由,挥起鞭子,一阵痛扁。只是潘岳不知道,他当初的兴之所致,会为他的命运带来怎样的影响。

晋武帝时,潘岳攀附上了武帝的岳父太傅杨骏,给他当主簿,不幸的是,武帝死后,楚王司马玮在贾皇后支持下突然发动了政变,将专权的杨骏杀死,跟随他的属下也都受到了株连。动乱之夜,潘岳恰好请假在外,逃过一劫,但司马玮已下令搜捕杨骏所有部属,以从逆罪处死。潘岳得到消息,惶惶不可终日,又无计可施,只能坐以待毙。可他等来的不是冰冷的刀剑,而是一纸“长安令”的任命。原来,他曾经救济过的寒士公孙宏此时正任司马玮的长史,执掌此次政变的生杀之权,他感念潘岳昔日恩德,对司马玮说潘岳只是“假吏”(代理官吏),不算杨骏党羽。一句话救下潘岳一条命,还帮他升了官。

可惜好日子总是非常短暂,楚王司马玮的屁股还没坐稳,赵王司马伦又攻破洛阳,诛灭贾谧,大权独揽,甚至坐上帝位过了阵皇帝瘾。面对新的主人,“长安令”潘岳打心里开始颤抖,因为当年他曾经污辱过的那个小人物孙秀,现在成了中书令,掌有生杀之权,许多过去有过节的人,都被他以反叛的名义砍掉了脑袋。潘岳有点心存侥幸,有一天,他在朝堂遇见孙秀,小心翼翼地问:“孙令,您还记得过去的事吗?”他是期望孙秀都当上这么大的官了,能够宰相肚里撑船,大人大量,摈弃前嫌。但这显然有些一厢情愿了,孙秀回答说:“心中藏之,何日忘之?”,意思说心里记着呢,一天也没敢忘。潘岳一下子从心里凉到了脚后跟。果然,没多久,潘岳就被孙秀加上谋反的罪名,全家老幼绑赴刑场。

追求“唯美”在艺术上是可以的,但在处理人际关系上则不行,没有人是完美的,所以用眼里不揉沙子的方式来处世,那多半会出问题。其实珍珠是由沙子变成的,做个眼里能揉“沙子”的人,我们的人生或许就能像珍珠一样闪烁出迷人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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