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一位网友在微博上问我:“毕业了,我该怎么选择,哪条路才是对的?”我跟他说:“朋友,路是走出来的,不是选出来的。”
其实每条路上都有自己的独特风景。比如说我们在北京开车,开错到二环上,我可以在前面的桥上掉头;然而人生的路是一条单行道,它只能向前,不可能掉转或者跳回到某一个时间点去重新选择。
人生无关选择。人生的第一件事就不是由我们来选择的,爸爸妈妈制造我们这件事情,全世界都是平等的。我的父亲胡士忠先生是一位军旅诗人。记得小时候,因为我们家房子不太大,我的小床只能放在书房里。小床旁边是一整排的书墙,于是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晚上睡不着觉时,就像做游戏一样闭上眼睛,随便在墙上摸书,摸到哪本是哪本,很多都是诗集。那个时候,我就把写诗歌作为自己的志向。就这样,父亲的生活轨迹潜移默化地变成了我的选择。
在10岁的某一天,父亲对我下达了一个命令:“海泉,从下礼拜天开始,你每周要去沈阳音乐学院学钢琴。”妈妈就像监工一样,逼我练那些枯燥的练习曲。所以这两件事情,一件是文学创作,一件是弹钢琴,是对现在的我至关重要的事情,最开始都不是我自己的选择。
念高中的时候,我的成绩还不错,可高考的前两天发了高烧,状态不佳,结果高考的分数和平常的成绩相比是一落千丈。之前我想报考的是武汉大学中文系、厦门大学新闻系,在那个失落的秋天,我惆怅地走进了沈阳市广播电视大学,而且被迫念了经济系的对外贸易管理专业。我觉得和自己的文学梦彻底诀别了。
有人说:当老天给你关上一扇门,也未必马上就给你打开一扇窗。我一辈子都感激我的母校,他们给了我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更宽大的舞台。记得在开学第一天的迎新晚会上,我就被指派当导演、撰稿、主持,还要唱歌。高中时代那个戴眼镜、很羞涩的文科生,一下子就被推到了舞台的中央。
大学最后一年,我代表学校去参加一个规模很大的创作歌手比赛,获得了头等奖,我顿时感觉非常荣耀,特别有自信。
所有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我最终一定会去奋斗的地方——北京。其实我跟很多北漂的朋友相比,不能算是特别苦的,也没有漂太久。我最开始落脚于一个叫作中国音像制品评价制作中心的公司,在那里担当临时的音乐编辑,每个月能拿500块的工资,在里面打打杂,学学编曲。
我还记得一件特别糗的事情。1997年春节之前,我买了火车票准备一大早赶火车回沈阳老家过年。当时我拎着两个大箱子,走在站台上的时候,对面过来一个男孩儿撞了我一下,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我的钱包,没了。我回头就喊:“我的钱包。”果然那个男孩儿开始跑,我知道他是小偷,就开始追,跑不动我就把行李全扔在了站台上,最后还是没有追上那个小偷。当我回到站台的时候,箱子已经不见了。找来找去,发现它在垃圾车里,快要被拖走了。好庆幸,那里边有很多作品都是原稿,没有备份。比如说像《爱浪漫的人》这样的作品,没有这首歌的话,就没有最初羽泉的合作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当初偷我钱包、和我在铁道上追来追去的那哥们儿现在在干吗,我就想跟他说一句心里话:“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恨你。我特别理解你,你当初选那行也决不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今年才37岁,其实这个年纪根本没有资格在这里跟大家高谈阔论“人生”这个词,这只是我在这个阶段的感悟。如果人生是一条路的话,不管是风光无限,还是坎坷不堪,其实最后的终点都是一样的,这是不由我们选择的,我们最终都要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我认为,在路上的真实的体验,其实才是我们人生最应该收获的东西。
我以前也曾经想过,反正人生苦短,何必只争朝夕。但又觉得,每个人不管走在怎样的道路上,也不管这条路跟我们的理想多么不同,其实行路的时候,以何种心境面对曾经走过的路和未来的路,才是最重要的。如何在这条路上用自己的视角去审视不一样的、各种各样的人生场景,才是最关键的。
人生中成功的标准肯定不止一种,我觉得活出一种一切都看得开的豁达心境,然后找到一种真实的、真正有价值的、可以持久的快乐,那就已经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