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村姑,完全不假脂粉来增添颜色,然而顾盼风流,足以使一切膏沐减色。她懂得一张秀靥并非盛德之饰,因遂置之不顾。
一切优点美质在她的身上是那么处境安详,几如悄悄潜入一般,全然不知不识。
她的裙裾的衬里要比她那服装的外表更为强胜:虽然她周身不是用取自茧丝的绮罗装成,但却朴质无华,秀丽天成。她不曾因早晨迟起而损害容颜身体,自然教导她慵懒贪睡会使灵魂生锈。因此她每天总是随着商答克里(即其女主人雄鸡也)一同起身,而夜晚则以羊儿入圈之时为其晚钟。她挤奶时,奶头经她纤指一捏,仿佛过了甜美的榨机一道,奶也出得更纯白可爱;不曾有手套上的脂粉气味蹿入其中。她收割时,金黄的麦穗应手而倒伏礼拜在她的脚下,仿佛甘受其束,甘受其缚。她不待兰芷香蕙而吐气芳馥,终年散发着六月般的清香,如新积的草堆那样。她的手因劳作而变坚,但她的心却因怜悯而变柔;而当冬日的晚间夜来较早时,她总是欢坐纺机之前,面对令人眩迷的命运的纺车,吟哦一首反抗之曲。
她做每件事情都是那么优美,似乎她天生不会做坏,既然她总是存心把事做好。
她的一年所得多花费在下一次的集市之上,而在挑选衣服时,美与不美全在是否体面大方。花园与蜂房便是她的全部医疗与药物,而她却活得很长。她敢单独外出,夜间敢去给羊开门而不怕邪恶,因为她自己便心无邪念。但她实际上并不孤独,因为她不论走到哪里,总是伴随着古老的歌曲与诚实的思想,以及祈祷;往往很短,但却灵验,不是那么絮絮叨叨,使人生厌。
最后,她的清梦是那么纯洁,她并不怕说给别人;唯独礼拜五夜晚的睡梦她有禁忌:她不敢告人,畏惧触犯。这就是她的生涯,而一旦死去,她但愿是个春天,这样她的殓布之上好插满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