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曾以为,生鱼片是最简单的日本料理。可见识多了,却隐然发现,同样的鲜鱼,因为那一刀的差别,不仅呈现的观感不同,连口感似乎都有些不一样。
后来读到这段文字,心底更加豁然:“用菜刀切鱼片,下刀的那一条线,能让料理活,也能让料理死。有风情的人切,就会切出有风情的刀线;而庸俗的人切,只能留下粗俗不堪的刀线。不是说菜刀锋不锋利,也不是说料理人的技法高不高明。这是一个‘人’的问题。高雅的人切,就会切出雅致的刀线,也会切出雅致的形状。”
写下这段文字的,是日本国宝北大路鲁山人。他生前经营的“星冈茶寮”,曾是日本最著名的料理屋。他为茶寮写的招聘料理人启事中,应聘资格就一句话,却可以把99%的人拒之门外:“不仅对日本料理,还要对所有的美有感性的人,喜爱绘画、雕刻、建筑、工艺美术等等。”不知他后来是否如愿找到这样一个会做日本菜的达芬奇,不过他自己就是集篆刻家、画家、陶匠、书法家、漆艺家、美食家于一身的全才。他甚至亲手制作料理所用的陶瓷器和漆器,因为在他看来,“食器是料理的衣服”。正是有诸般技艺的加持,才有那惊艳一刀的体悟吧。
二
乔布斯在iPad2发表会上说:“苹果的产品并不是单靠科技撑起的,它是通过科技与艺术的结合,以及人文的陶冶,才能感动人心。”
在里德大学时代就认识乔布斯的白宫前顾问鲍尔,第一次遇见乔布斯,是在大学的人文研讨会,两人讨论了希腊巴特农神殿的建筑构造。17岁的乔布斯告诉他,假如真正了解艺术,就要到世界闯闯。
鲍尔由衷感慨,乔布斯虽是辍学生,但重视各种文化的学习,并将音乐、书法、设计及建筑融入到苹果的研发上。而对现在那些硅谷人来说,他们太把重心放在“科技”上,每天坐在电脑前超过20小时,莎士比亚、贝多芬和莫奈都离他们太远。
三
香港建筑师罗庆鸿曾三次申请入读加拿大哥伦比亚大学建筑学院,均告失败。第四次申请时,面试官问他为什么这么坚持,他说自己热爱建筑学,并且已有多年从事建筑工程的经验。面试官又问:“你念过心理学吗?”他老实回答:“没有念过。”
“你对社会学有认识吗?”“不认识。”
“人类学呢?”“不认识。”
“这就是你三次申请都被拒绝的主要原因。”他再次名落孙山。
多年后,罗庆鸿回味这次面试,体悟到:建筑既是要供人使用,就必先要认识人,而人类学、社会学及心理学等都是“人”的学问,所以莫不是建筑学的范畴。
四
台湾创意教父包益民说过一个故事,他曾在李奥贝纳负责一个广告项目,最心仪的导演,是品位绝佳的印度导演塔森。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接触后,他还是被塔森昂贵的身价吓倒了,于是另请高明,但效果大不如预期。
后来他看到塔森一篇访谈,其中谈到“创意人的身价”的问题,深深为之折服。
塔森说:你出的价钱,不只买到我的导演能力,而是买到我喝过的每一口酒、品过的每一杯咖啡、吃过的每一餐美食、看过的每一本书、坐过的每一把椅子、谈过的每一次恋爱、眼里看到过的美丽女子和风景、去过的每一个地方……你买的是我全部生命的精华,并将其化成为30秒的广告,怎么会不贵?
五
为什么你的工作缺乏创造力?
一是你所理解的专业知识,其实是专业以外“通通不识”。在越来越需要跨学科思考的今天,这样的知识结构只是一面孤立的墙,撑不起一座经得起风雨的楼。日本江户时代的名僧良宽说:“令人不快的就是料理人的料理。”相信乔布斯也会说,令人不快的就是只会编程的程序员做的软件。
二是你所理解的工作,其实是只有坐在办公桌前的时间才叫工作。事实上,富有创造力的人,无不有着丰富的生命体验,然后把生活的点滴汇聚到灵感的蓄水池。
所以,你的销售业绩惨淡,或许是因为你读的好书太少;你的设计不够惊艳,或许是因为你的旅行不够多;你的工作平平无奇,或许是因为你的生活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