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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你的流行15分钟

2022-04-24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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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华盛顿到底特律转机回上海,再从浦东机场马不停蹄地直奔虹桥火车站,坐高铁到南京,总行程1。6万多千米,24个小时都在路上。这就是我2016年前往江苏卫视参加《一站到底》节目录制的漫漫长路。一路上,我的身体渐渐感到了劳累,可心中的兴奋在恣意生长。

我一直非常喜欢长途旅行,不管去哪儿,只要在路上,就会觉得充满希望。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南京这个六朝古都,不知是因为刚好赶上晚高峰,还是因为金陵城英气逼人,在从南京南站到奥体中心的出租车上,看着川流不息的扬子江大街,我竟不由得有些紧张。到了这会儿,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参加比赛的,不禁想起了我的小学班主任常说的一句打油诗:山外青山楼外楼,还有英雄在前头。

那天晚上,所有参赛选手都被安排住在了奥体中心边上的一家宾馆。然而节目组不允许我们相互交流,不仅不让我们聊诗词歌赋、人生理想,连姓名都不允许我们提前透露,说是为了节目效果。这让我不由得更加紧张起来。

不过,那一晚我也没有太多心思来关心大家是不是“有故事的老同学”。我一直忙着准备各种时事热点,不停地用“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来安慰自己。我不记得那一晚我准备到了几点,只记得那一晚我是带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入睡的。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第一轮就输给了对手,掉进“坑里”,铩羽而归,那这个让我花了24个小时回来录制的节目,是让我爸妈看呢,还是不让我爸妈看呢?

这个大大的问号一直跟着我,直到我吃完第二天的早餐,来到节目的化妆间,它变成了一个更大的问号。天啊!这些选手为什么可以长得那么惊艳呢?看到他们坐在化妆台前做头发的时候,我手里厚厚的一沓资料差点儿掉在地上,心里百感交集。先是激动,觉得可以跟明星一起录节目了;然后是悲伤,心想,这下真是不敢让别人来看自己的丑态了;最后则是紧张,我不自觉地把手里的资料攥得更紧了,忽然生出一种“没有颜值只能靠才华了”的大无畏心态。

就这样,我惴惴不安地拍了宣传照,走完了彩排,来到了正式比赛的舞台上。比赛时,每个人的自我介绍都让我眼前一亮,仿佛有种电影结尾大魔王交代剧情一般的兴奋感。

毕业于哈佛大学的“英语王子”张介英,43岁“高龄”的他看起来不到30岁,后来他告诉我们他的保养秘诀是每天泡澡加慢跑;看了第一眼就令我感到惊艳的睿兮姐,不愧是中华小姐环球大赛东南亚赛区的冠军,漂亮的五官和独特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斯坦福大学毕业的许轶大哥,在北京开了一家留学培训学校,他的身上不仅有硅谷创业者的勇气,更有对中国下一代的关心……

这些性格各异的选手个个都身怀绝技,节目中他们有些成了我的队友,有些则成了我的对手。不论是对手还是队友,每个人身上的闪光点都深深地吸引着我向他们靠近。后来我们在一起参加节目的日子里关系日渐融洽,大多成了很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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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科的时候曾经在芬兰的首都赫尔辛基做过半年交換生,但我自始至终都觉得没法亲近这位“波罗的海的女儿”。相反,我很喜欢读硕士时的城市纽约,因为纽约是一个多元化的大熔炉,在这里你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是“外国人”,而会觉得大家都是“外地人”。每个人都来自世界不同的角落,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在纽约书写自己人生的下一个篇章。

《一站到底》世界名校争霸赛的舞台像极了纽约这座城市,选手来自五大洲不同的国家。我们之所以来参加比赛,不仅因为我们是名校的学生,更因为我们有着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故事,希望与别人分享。

在节目的舞台上,我提到,我感兴趣的领域是国际关系中的建构主义。我觉得权力不仅表现在经济和军事实力,也表现在讲故事的能力——如果我讲了一个故事,你相信了,那么我就对你掌握了权力。在舞台上来不及分享的是,在学习中我发现要讲好一个故事,最重要的是要感同身受、将心比心,先认真听别人的故事。所以在台上,不论是队友还是对手,在听到大家从世界各地带来的故事的时候,我感受到了满满的幸福。

因为好的运气,我在首战中站到了最后,许轶大哥在离场前举起我的右手向我表示祝贺。他说:“名校的背景是我们的财富,而不是一个负担。我们不要因为出身于名校就觉得自己了不起,我们能为世界带来什么样的价值是由后人和社会来评判的。”这席话我很赞同,但我还想补充一句:“是不是名校也不重要,只要你活得精彩,有自己的故事可以诉说,那你的成功也可以由自己评判。”

决赛中赛制改为团队赛,承队友信任,我被推举为队长。很幸运,我和队友们在后面的比赛中一往直前,拿到了世界名校争霸赛的总冠军。获得冠军殊荣后,有编导老师问我,我作为队长,是如何带领整个团队拿到冠军的。

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因为这真的不是我的功劳,我一直觉得团队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在某种程度上,每个人都在讲着自己的故事,每个人也都成了别人故事中的一抹颜色。大概团队的成功是因为团队成员的故事达成了某种共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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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在北京接受了一家杂志的采访,他们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觉得《一站到底》是你流行的15分钟吗?”

我知道他们想问的是什么。如果你去过大学艺术系的课堂,可能会发现很多同学都在谈波普艺术创始人安迪·沃霍尔和他的名言“未来每个人都能流行15分钟”。正如他预言的那样,电视“真人秀”很快出现并火遍全球。

杂志社的问题让我想到了台湾作家李敖先生的一个故事。李敖年轻的时候十分崇拜胡适先生,非常希望听到他的演讲。于是,当胡适开讲座的时候,李敖费了很大工夫终于抢到了座位,并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连听了两场。

听完之后,他得出了一个精辟的结论,叫“大师之言,不能不听,不可再听”。他发现他第一次听胡适先生讲演的时候醍醐灌顶、如沐春风,可听第二遍的时候却发现内容大同小异。进而他悟出一个道理,其实每个人的经历都可以浓缩成一场很好的演讲,几十年的人生故事与生活感悟如果汇聚在1个小时的演讲里,谁的演讲都会精彩无比。

可是,如果你的人生不再折腾,或者你的折腾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沉淀,那么你翻来覆去就只有那么几段故事,那样再好的故事,听多了都会让人觉得索然无味。

从这个角度想,《一站到底》确实能算得上我的“15分钟”,不过不是“流行的15分钟”,而是求学20多年生活的一次小小总结。我在台上说了这些年我的一些真实想法,很开心能与小伙伴们产生些许共鸣。

2003年,纽约中央车站多了一个外表奇特的四方小屋,被称作“故事小屋”(StoryBooth),其实是一个小型的录音棚。你只需要花很少的钱,就可以使用这个专业录音棚1个小时,录下自己感兴趣的故事,也可以邀请亲戚朋友或路人来进行采访。

这是戴夫·伊赛开创的普通人讲述自己故事的全国性计划,以帮助人们从身边发生的平凡故事中汲取力量。通过这样一个宁静的港湾,戴夫·伊赛发现了一件神奇的事,那就是每个人都在讲自己的故事,而每个故事都精彩绝伦、值得一听。

人生是一场漫长的旅途,途中你会遇到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即使是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也不能陪你走完全程,可他们与你共同经历的故事却会陪伴你一生。

在下一段旅途中,愿你不会孤单寂寞,有更多好的故事可以听、可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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