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马爱农
小说源于一个真实故事。小镇的图书馆馆长麦仑是单身妈妈,遭受着自家农场的破产和罹患乳腺癌的痛苦。一只名叫杜威的小猫的到来驱赶了所有沮丧和冷清。在长达19年的时间里,杜威成了图书馆最忠实的员工。它用热情、谦逊和敏锐的感觉温暖每个到来的读者,吸引和感动着居民,成了逐渐从有史以来最大危机中恢复过来的小镇的骄傲。
1
1988年秋天,杜威不再是一个新鲜玩意儿,它已成为社区里的固定成员。人们专门到图书馆来看它。
馆里的固定读者走进来,如果发现杜威不在那里迎接他们,经常会在图书馆里到处找它。他们先在地上找,思量杜威躲在某个墙角。然后,他们会查看书架顶上。
“哦,你好吗,杜威?我刚才没有看见你。”他们总是这么说,一边伸出手去抚摸它。杜威会伸出它的头供人亲热,但不肯跟他们走。那些读者总是显得很失望的样子。
但是他们刚刚把它忘记,它却又主动跳到他们腿上。这时候我就见到了笑脸。这不仅因为杜威陪他们坐上10分钟或一刻钟,而且因为杜威对他们另眼相看,格外关照。它来了快满一年的时候,几十个读者都跟我说:“我知道杜威对谁都喜欢。但我跟它的关系最不一般。”
我笑眯眯地点点头。“没错,”我心里想,“不仅是你,还有进入这座图书馆的每一个人。”
还有那些孩子们。如果你想了解杜威给斯潘塞带来的影响,只需看看那些孩子们。
每个星期二上午,在上故事课的圆屋子里,孩子们兴奋地叽叽喳喳会突然被一声喊叫打断——“杜威在这里!”接着是一阵骚乱,屋里的每个孩子同时都想去抚摸杜威。
“如果你们不安静下来,”我们的管理员玛丽·沃克总是这样对他们说,“就只能让杜威走了。”屋子里勉强安静下来,孩子们坐在座位上,努力克制着他们的兴奋。等他们比较平静了,杜威就开始在他们中间走来走去,蹭着每个孩子,逗得他们咯咯直笑。很快,孩子们就来找它,压低声音说:“跟我坐吧,杜威。跟我坐吧。”
“孩子们。不要让我第二次提醒你们。”
杜威知道自己过分了,便不再走来走去,而是把自己蜷缩在一个幸运儿的腿上。它不让孩子抓住它、把它抱到腿上。它自己选择跟谁在一起。每个星期,它选的孩子都不一样。
2
几十年来,图书馆一直为当地中小学的特殊教育班举办特殊故事课,每星期一次。杜威没来之前,这些孩子表现很糟糕。这对他们来说是每星期一次的郊游,他们兴奋得要命,尖叫、嚷嚷、上蹿下跳。可是杜威改变了这种状况。孩子们认识杜威之后,就知道如果他们过于吵闹、喜怒无常,杜威就会离开。只要杜威能待在他们身边,要他们做什么都行。过了几个星期,孩子们变得非常安静,你都不敢相信他们就是原来的那群孩子。
克里斯托是这群孩子里残疾最厉害的。她是个约莫11岁的漂亮女孩,不会说话,四肢也几乎不能控制。她坐着轮椅,轮椅前面有一个木托盘。进了图书馆,她总是低着脑袋,眼睛盯着那个托盘。老师帮她脱掉大衣。解开上衣,她一动不动。就好像她根本不在这儿似的。
有一次,杜威跳上了克里斯托的轮椅托盘。克里斯托发出长长的尖叫。她来图书馆已经好几年了,我甚至不知道她能发出声音。那声尖叫是我听见她发出的第一个声音。
杜威开始每星期都来看望克里斯托。每次它都跳到她的托盘上,克里斯托高兴地大声尖叫。那是一种高亢、尖厉的叫声,但杜威从来不会被吓着。它知道这叫声的意思。它能感觉到她的兴奋,或者,它能看到她脸上表情的变化。克里斯托一看见杜威,便激动得满脸通红。她的眼睛以前总是毫无表情,现在却像着了火一般。
有一次,我把杜威从克里斯托的托盘上抱起来,放进她的大衣里。她甚至没有尖叫。她惊愕地低头望着它,她是那样幸福。杜威也是那样幸福。它有一个温暖的胸膛可以依靠,它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它不肯从她的大衣里出来。它在那里面待了20分钟,或许还不止。别的孩子忙着借书。杜威和克里斯托一起坐在接待台前。公共汽车在图书馆门前空转着马达,其他孩子都上了车,可是杜威和克里斯托仍然独自坐在那个地方,相依相伴。那个笑容,那个时刻,价值无限。
我无法想象克里斯托的生活。我不知道她走向社会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但我知道,当她在斯潘塞图书馆与杜威在一起时,她是幸福的。我认为她所体验到的那种彻头彻尾的幸福,是我们当中很少有人感觉到的。杜威知道这一点。它希望她体验那种幸福,它因此而爱她。这难道不是一种值得每一只猫、每一个人珍惜的精神财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