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王佑林是煤矿工程师,母亲夏桂影是煤矿文工团的女高音。母亲经常深入矿区演出,出生不久我就被送到邻居大妈家。4岁时一场热毒病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又被送到上海姨妈家。寄人篱下的滋味使我和表哥表姐玩不到一块儿,经常一个人默默品尝孤独。
两年后我回到北京上学。不久,爸爸申请移民去了香港。瑟瑟寒风中,我、哥哥和妈妈在首都机场与爸爸分别,我不清楚父亲为何匆匆离去,只感到怨恨在胸中再次升起。
1987年,我从北京东直门中学毕业后移民去了香港。母亲习惯了北京的生活,加上事业的关系,一直和哥哥生活在北京。
1998年8月,我在广州筹办个人巡回演唱会。演唱会刚结束,父亲的电话就打来了,语气低缓地说:“演唱会成功了,你妈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早在三年前,母亲就患了乳腺癌。演唱会筹备期间,母亲再一次感到不适,而且病情急转直下,妈妈一直强撑着,但还是没能熬到最后,于演唱会的前一天在北京去世。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沉浸在失去母爱的悲痛之中。因为母亲的去世又对父亲产生了新的怨恨,我觉得父母长期分居两地,“责任”全在父亲。母亲弥留之际,也不能看她最后一眼,更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
我和摇滚歌手窦唯的三年婚姻结束后,爸爸并没有对我说什么,他只是在一次电话中告诫我,下一次爱情来临时,一定要慎重。
当我第二段感情汹涌而来时,爸爸再也没有“坐视不管”,他把我叫去盘问,言辞中充满忧虑和不满:“你30多岁了,比谢霆锋大11岁,你们的爱能长久吗?”
正在热恋中的我哪里听得进爸爸的意见,对待爱情,我要的是感觉,即使千回百转,即使坎坷多舛,我也会执迷不悟!
正如爸爸所言,我的第二次感情几经沉浮,受尽了折磨。小心呵护的爱情亮起红灯,我再次坠入痛苦的深渊,感到自己像弃儿,被整个世界抛弃了。我把自己关在屋里几天没出门。万念俱灰之际,爸爸打来电话。
半小时后,爸爸出现在我面前,一向桀骜不驯的我在爸爸怀里放声大哭。我第一次向父亲打开封闭很久的心门,和爸爸聊了大半夜。血浓于水,多年来父女之间的心墙轰然倒塌,一切恩怨烟消云散。
2005年我和李亚鹏喜结良缘。2006年5月,我在北京协和医院顺利产下女儿李嫣。爸爸在电话旁守了大半夜,母女平安的消息传来,他才安心睡去。然而,远在香港的爸爸哪里知道,命运竟是如此无情,女儿正经历一场人生的残酷考验。
一个星期后,当爸爸得知外孙女不幸先天兔唇时,他蒙了。他打电话安慰我:“孩子是不幸的,也是无辜的,你们一定要好好待她,好好为她治疗。”通电话时我很平静,可放下电话,我再也忍不住,与丈夫相拥而泣。我知道,远在香港的爸爸比我还难受,平静的语气背后和我有着同样的痛苦。
三个月后,我第一次带着从美国治疗回来的女儿到香港探望父亲。当我怀抱孩子出现时,爸爸赶紧走上前接过孩子。看着满头白发的父亲在女儿娇柔的小脸上亲吻不停时,我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多年来,我与父亲一起经历太多的人生风雨,我一直对父亲怀有怨恨,可父亲一直默默支持我。当我再次做了母亲,我更加理解了父亲深沉的爱。我会珍惜父女间的缘分,做爸爸的乖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