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辑 一个布衣英雄(2)
赫泽基亚继续往前走,满脑子还是他那犯罪的念头。前面街上有一家奇货店,它的橱窗里陈列着各种新年礼物。
“卖一支左轮手枪给我。”他说。
“好的,先生,”售货员说,“你想要晚上外出佩的那种,还是一般家用的那种?我这儿的左轮枪应有尽有,你想要屋顶花圆型左轮吗?”
赫泽基亚选了一支左轮枪,然后就走出了奇货店。
“现在好了,”他咕哝道,“我要找座屋子偷他一偷,搞点钱来。”
穿过第四十大街的时候,他相中了最好的住宅中的一座,他走过去按了按门铃。
一个穿制服的男子出现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
“你的主人在哪儿?”赫泽基亚说着亮出了他的左轮手枪。
“他在楼上,先生,在数钱,”那人回答说,“不过他不喜欢别人打扰他。”
“带我去找他,”赫泽基亚说,“我想杀了他,把他的钱拿走。”
“太好了,先生,”那人恭顺地说,“你在二楼能找到他。”
赫泽基亚转过身来连开两枪,子弹穿透制服射进了侍者身上,然后他就上了楼。
在楼上的一间房里,一个男人正坐在桌边的台灯下。他的面前放着一大堆金币。
这是一个老头,他长着一张愚蠢却慈善的脸。
“你在干什么?”赫泽基亚问道。
“在数我的钱。”那个老头说。
“你是干什么的?”赫泽基亚厉声问道。
“我是一个慈善家,”那人说,“我把钱赠给当之无愧的人。我为英雄们颁发奖章,我奖励跳入海中的船长们,还有冒着生命危险把别人从楼上扔下去的消防队员;我送美国传教士到中国,送中国传教士到印度,还送印度传教士到芝加哥。我捐钱使大学教授免于饿死,尽管他们都该死。”
“住嘴!”赫泽基亚说,“该死的是你。站起来。张开嘴。闭上眼睛。”
那老头站了起来。
一声响亮的枪声。慈善家倒在地上。子弹穿过他的背心,他的吊裤带被打成了碎片。
赫泽基亚双眼闪烁着犯罪的迷狂之光,他大把大把地往袋里装金币。
下面的街上一片嘈杂与骚乱。
“警察来了!”赫泽基亚咕哝道,“我得放火把屋烧了,趁混乱溜出去。”
他划了一根安全火柴,用它去烧桌子腿。
桌子是防火的,燃不起来。他用火柴烧门。门也是防火的。他用火烧书架。然后又用它去烧那一本本书。它们都是防火的。所有的东西都是防火的。
他恼羞成怒,扯下自己的赛璐珞衣领,用火把它点燃。他在头顶舞动着它。一扇扇窗户吐出了巨大的火舌。
“火!火!”他欣喜地叫喊着。
赫泽基亚走到门口,把那燃烧的衣领扔进了电梯通道。一会儿,铁质的电梯,连同它的钢索,冒出了熊熊烈焰,然后电梯门上的黄铜附件着火了,不一会儿,电梯的水泥地板上的烈火僻僻啪啪的,已变得势不可挡。巨大的浓烟从屋子里直往外窜。
“起火了!起火了!”下面围观的人叫道。
读者朋友,你是否在大城市见过起火的壮景呢?那可真是惊心动魄。你会发现,大城市虽然又大又可怕,可是在这种时候它却变得那么井然有序,体现了人类最完美的组织能力。
火几乎是刚燃起来,人们就已采取果断措施遏制它的蔓延了。瞧,一队又一队人在用桶传递水哩。
水被泼向毗邻的屋子正面,在街道上空飞来飞去,在电线杆上炸开,然后大股大股地溅到激动的人们身上。火场四周的每一个地方都不折不扣地被浇透了。人们按照统一的意志行动。一台很快在街上竖立起来的起重机升到了十六七英尺的高度。一个勇敢的男人站在它顶上,通过滑轮提上去一桶又一桶水。他凭着训练有素的消防队员的沉着与勇敢保持着平衡,在人群上方把一桶桶水朝各个方向泼洒。
火狂烧了一个小时。赫泽基亚站在火焰之中的一扇空窗户上,他迅速把左轮手枪装满子弹并且朝着人群一射而空。
街上的上百支左轮手枪接连不断地回应着。
对射持续了一个小时。有几个人差点儿被弹雨击中了,若真是击中的话,那肯定是致命的。
与此同时,火势渐渐减弱,一队警察冲进了那幢被烧毁的建筑。
赫泽基亚把左轮枪扔到一边,张开双臂迎接了他们。
“海洛夫特,”警长说,“我以谋杀、偷盗、纵火和谋反的罪名逮捕你。你挑起了一场了不起的枪战,伙计,很抱歉我们得履行职责逮捕你。”
海洛夫特露面的时候,下面的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巨大的欢呼。真正的勇气总是能让人打心底里钦佩的。
海洛夫特被押上一辆摩托车,摩托车飞快地向警察局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