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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彭老大帮我洗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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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星期一从来不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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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21 星期一从来不下雨

1935年3月28日,星期四

整个2月和3月的半个月都在下雨。毛毛细雨、瓢泼大雨、雷电交加的暴雨……肥肥大大的雨滴、雾气蒙蒙的小雨滴,还 有那种打得人会痛的雨滴。每个该死的日子都在下雨——除了打棒球的日子之外。一个又一个的星期一都像中了棒球魔咒似的晴空万里。每个星期一,在我去搭船的路上都看见史考特他们在热身,我瞧也不瞧地走过去。

恶魔岛上没有什么事可做,没有人和我一起做,也没有什么事可期待的。我甚至也不太想念彼特,他不是很会写信的人,而我也不像是马上就要回旧家。彼此不通音信,友情就很难保持。安妮每天跟她妈妈上教堂,我不知道原来可以天天去教堂。派佩儿离开岛上,去诺布山跟她的祖母一起住,安妮说那是因为她也被处罚了,不过派佩儿说那是因为她对我们已经厌烦得要死。

我还 是很高兴她离开,这让事情简单多了。我甚至在学校也不常看到她,她有她的朋友。慢慢地,一天又一天,我也有我的朋友。而且,谁想要跟派佩儿讲话!每次看到她,她就告诉我她住在旧金山有多好玩。那真让人不舒服。

到了2月中旬,爸爸把手套和棒球还 给我了,不过这些对我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因为没人跟我玩。有一天,我试着邀一些人午休时跟我玩,可是没有史考特,他们不想玩。

吉米是唯一没有被处罚的。他妈妈忙于照顾刚出生的宝宝,我猜她早已忘了这回事,要不就是她太了解吉米,知道那不是他的主意。我跟爸爸之间的事仍然让我很难受,我无法忍受让他失望。可是每一回我想跟他谈谈,他就说:“穆思,世事如流水,事情过去就算了。”

唯一一件让我不至于疯掉的事情就是打保龄球。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喜欢保龄球。你滚出一颗球,把东西打倒——这是什么运动啊?不过,我当时显然是完全绝望了,因为只要泰瑞莎的妈妈不需要泰瑞莎帮忙照顾宝宝洛基,我们就带娜塔莉到警官俱乐部的保龄球馆。整天跟一个七岁大的女生耗在一起实在很糗,可是吉米总是在搞他的机械发明,我能怎么办呢?

再就是娜塔莉。自从两个多月前我们惹到典狱长那一天起,到现在她都没有再发作,一次也没有。即使我让她带着纽扣或石头,或者在警官俱乐部里拿着她的牙签,她都好像更轻松、更自在了。

我已经见过凯丽太太好几次了。她是个矮胖的女人,体格健壮,头发的颜色像管道的铅色。我不喜欢她看我的样子,那样子好像要努力找出我的错来。我曾偷听到她跟妈妈说,有时候一个家庭里不只一个小孩会受影响。“我没什么不对劲,你这个老傻瓜!”我想在她耳边大叫。

当然,我没有这样做,我总是很有礼貌。不过妈妈也对她这番话感到不舒服。“别让穆思愚弄了你,”她说,“他比他表面上看起来要聪明许多。”

我到底是怎么了?连我自己的妈妈都认为我看起来很笨?

还 有一件好笑的事情就是,我现在很习惯跟一堆罪犯一起住在岛上了。跟囚犯住过之后,跟平常人住在一起反而觉得奇怪。甚至当我看见囚犯从船上卸下要洗的衣物时,也觉得那没什么,真的,一两分钟后我就看烦了。

3月底天终于放晴了。天气变得温暖,阳光普照,水泥地的细缝中时不时会有野花钻出来。同时,派佩儿回到了阿卡拉岛,安妮的妈妈也恢复了每星期上两次教堂的日程。

“麻烦来了。”看到派佩儿回来时,爸爸说。

他说得没错。这两个月对派佩儿来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她的脑袋里还 是跟以前一样装满了鬼主意。

今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她在操场召集了一次聚会。我和小娜到达那里时,我已经看出派佩儿想搞什么花样了。

“什么事?”我问。

“人没有到齐以前我不说。”

“你要知道,不管你说什么都没人听了。没人想再惹上麻烦。”我说。

“没有人会惹上麻烦。”

“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

“这次不会违反规定。”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为什么我该为每件事负责?”她一边问,一边向泰瑞莎、吉米和安妮招手,叫他们快点儿。

我翻了翻白眼。

“星期天,”当我们都在西侧楼梯站好之后她宣布,“我们全部都要搭九点三十分的船去市区,然后搭十点的船回来。”

“来回一趟?做什么?”我问。

“艾尔·卡彭的妈妈要来阿卡拉。她预定从梅森要塞码头搭早上十点那班船。”派佩儿摇摇头叹了口气,“没有我,你们怎么在这里生存?”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我问。

“我有我的渠道。”派佩儿说。她塞了一条口香糖到嘴里,然后把剩下的胡乱塞进口袋,没有问我们要不要也来一条。

“你的渠道是……”我问。

“我看了卡彭的信。我什么都可以看,甚至是他都看不到的东西。很多人写信向他要钱,我妈妈都把它们退回去了。囚犯只准收亲人的来信。”

“为什么你妈妈可以做这件事?”

“我爸爸信任她。”

“不想让卡彭的事人人皆知?”

派佩儿点点头。“今天早上我读了一封梅·卡彭——那是卡彭的太太写的信,”她看了我一眼,好像我是唯一不知道的人。“她说卡彭的妈妈预定要搭3月31日早上十点那班船。”派佩儿脸上带着沾沾自喜的微笑,她正等着我们夸她有多么聪明。

“聪明。”吉米说。

派佩儿鞠了个躬。

“31日,早上十点;31日,早上十点。”娜塔莉说。

“我们不会惹上麻烦吗?”

她耸耸肩。“我们想搭船随时都可以搭,会惹上什么麻烦?”

我努力想搞清楚这会让我们惹出什么祸来。我想不出来,一点儿也想不出来。

“我要带洛基去。”泰瑞莎宣布,“这将是历史性的一刻,他得在现场。”

“过去的事情总会成为历史,笨瓜。”吉米说,“而且你不能带洛基去,妈妈绝对不会让你带的。”

“不管我去什么地方,他都要去。”泰瑞莎说。

“他现在就不在这里,对不对?”吉米说。

“好了!”派佩儿把手举得高高的,“吉米说得没错,不要带宝宝来。安妮,你能从教堂里出来吗?”

安妮摇摇头说:“恐怕不行。”

派佩儿往下看。她的舌头舔了嘴巴一圈:“如果你想,就可以办得到。”

安妮的鼻翼动了动,没有说话。

“穆思,你会不会带……你知道的……”派佩儿把头歪向娜塔莉的方向。娜塔莉正安静地坐着,手指头抹过了一块苔藓。“没有冒犯你或其他意思(派佩儿脸上挂着假笑),不过我觉得你不应该带。”

“你知道吗?这不关你的事!”我反击回去。是我来替娜塔莉做决定,不是派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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